第178章(1 / 3)

陈土狗本就在廊下编竹席,扔了一地的竹蔑片,这几根竹蔑片落下后便如雪花落入雪地,不会有半分突兀。

而之所以大锤与碎木料上皆有积灰,想必是刘木头早便布置好了机关,只等一个合适契机,实施杀人手段。

刘木头家中有人字梯,入夜后趁陈家父子熟睡,登梯翻.墙入户,至廊内布置机关,并非难事。

而以刘木头于木工一上精湛的手艺,丰富的经验,和必备的计算能力,设计这样一局连锁制动的机关杀人手法,也并不意外。

在青岫当着刘木头的面,重新在仿造的陈刘两家院中将这一手法完整实施了一遍,并有刘家墙头和陈家梁柁上的留痕佐证后,无可狡辩的刘木头实实地认了罪。

“本府只奇怪一点,”沈大人问刘木头,“你如能确信,陈土狗必会坐于那根梁柁的下方,从而能令那大锤准准砸在他头上?”

“那老不死懒如猪狗,”刘木头此时说起陈土狗,再不掩一腔愤恨,“只将他编竹席时坐的蒲团悄悄放在那处,他是再懒得挪动一下的。”

世上许多懒汉皆是如此,挣钱做工的活计可以干,在家中却懒得油瓶都不扶。怨不得他父子俩那三间屋子脏『乱』得堪比狗窝猪圈。

“你又为何要杀他?”沈大人再问刘木头。

如此处心积虑,甚而在布下杀局前几次三番夜探陈宅,只为找着可行之法,可见这杀心起得不是因一时激愤,而是早已下定了杀人决心。

刘木头跪在地上伏首痛哭,半晌说不成话。

沈大人也未急在一时,只叫人将他押回府衙入了大牢,却又将目光落向旁边垂头立着的陈野狗。

就这定定地看了他许久,陈野狗似有所觉,不敢抬眼,只一味扎着头,只觉一重又一重的大山被压在后脑勺上一般,愈来愈沉,愈来愈不堪重负,额上的汗滴滴答答顺着脸颊滚落,除了浑身哆嗦着,竟是一动也不敢动。

最终听得沈大人极轻地嗤笑了一声,原本温和酥润的声音此时却像是一柄冰剑,将陈野狗由前心到后背刺了个对穿。

“陈野狗,”沈大人轻且冰地道,“你可知罪?”

陈野狗浑身猛地一个激灵,上下牙磕着:“小、小人不明、不明白大人话中何意……小人、小人何罪之有?”

“不知道啊……”沈大人凉凉笑了一笑,“那便也去府衙里好生想想,几时想明白了,几时再你该回之处。”

说罢也不欲再同陈野狗缠磨,挥手令衙差将不住叫着冤枉的陈野狗也押回了府衙。之后令一众下属将后续诸多收尾事宜料理干净,只带了青岫先行转。

沈大人一路未说话,进得府署直接奔了后头燕思堂,椅子上一坐,接了长随递上来的茶灌个底朝天,才将嘴一抹,抬眼看向面前静立的青岫。

“你许猜到了,”沈大人笑了笑,“陈野狗怕也是希望他爹就这死掉的。”

青岫默然,自己对陈野狗种种举动的确有疑心,但总也不肯将他往如此逆伦的方向去想,那毕竟……说是人间至恶也不为过吧。

只是不曾想,沈大人的判定比他大胆。

“案发前夜,上半宿开始下雨,下半宿雨停,次日上午,陈野狗由屋中出门,离家打工。中午归家,敲门不,遂借桌由院外跃墙而入,至廊下,发现其父身亡,转而奔出,前往衙门报案――这是陈野狗证词所述的顺序。”

沈大人边说边伸手示意青岫落座。

“照此顺序,廊下至少应留下两行泥足印,一行为陈野狗中午归家时留――由墙外翻入院中后,一路踏着泥进得廊下;一行为陈野狗奔出报案时留――由廊下掉头,奔向院外。”沈大人说至此处,展眼望着青岫,“师爷可察觉出何处不对了?”

青岫对上他的视线:“少了陈土狗应留下的至少一行泥足印――陈野狗声称中午归家时院门由内上闩,那么必该是他上午离家后,陈土狗踏过院中泥泞,去院门处『插』上了门,而后折返廊下,可廊下并没有陈土狗的泥足印,陈土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