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农场主放了四天的羊。绵羊躺在草场上,我躺在它身边。那时候我就像现在这样。”

安菲拿起水囊,饮下一口牧羊少年赠给的羊奶,眼瞳里笼了一层朦胧而慵懒的、像秋日的阳光一样的柔和的光。

“那是很好、很好的一段时间。”他说,“我明白了从前没有想明白的事。我想我并不是人们的主人,而是他们中的一个。但我对一件事毫不怀疑,那就是在我全部的生命中,一定会像老祭司说的那样去爱我的子民。”

故事讲完了,安菲平静地闭上眼,眼角尤带着未褪的笑意。

他躺在黑脸山羊的脊背上朝郁飞尘的方向伸出手,郁飞尘牵住他的手,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前方的路那么长,好像能从生命的开头走到结束。

永夜里的无限世界里,每个碎片都独立存在,一个世界有一个世界的故事,不与外面的世界有关联,每当在碎片里度过一种生命,就像偷来一段额外的时光。

也像现在这样。

山羊走得很慢,但走得很稳。安菲知道自己又会想起那段刚讲过的故事里的记忆,他在秋日草场上看一本这个国度的童话书,枕着一只酣然入睡的绵羊。这时候,那个人会走过来,往他头上扣一个当地的牧羊人特有的宽檐帽。宽檐帽会遮住午后过烈的阳光,就像记忆的前十几年,他生命中的风雨和烈阳也这样由他人代为遮去。

再度踏入辉冰石穹顶的殿堂时,祭司先生依旧在他的手札本上一脸严肃地写写画画,两个人再次默默站在他背后。

这次,祭司先生不仅没有弄错第一次弄错了的两个呼应顺序,还用上了第二次时安菲交给他的那些“小小的技巧”,这让整个手札本变得简单易读了一些。

“祭司先生真的很辛苦。”安菲说。

祭司猛回头:“谁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