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柏上了车,坐到她身边,问她:“你好点了吗?”
唐宜柔说:“好点了。”她伸手摸了摸伤口,纱布蹭得她有点痒。
梁世柏:“别用手碰。”
唐宜柔尴尬地放下手。
梁世柏一直看着她说话,唐宜柔越来越不自在,医生叫她别沾水,她出门前就用湿毛巾擦了擦脸,她现在就怕脸上有哪里不干净被他看见了,她后悔在家没再照会儿镜子。
唐宜柔佯作自然,把别在耳后的头捋下来,她造出一扇帘子,悠悠荡荡地遮住了半张脸。
梁世柏这个角度只看见她鼻尖和唇珠,都是微微挺起的一点。
唐宜柔察觉到了他的眼神,偏了下头,像是要转过来看他。
可她不敢。
梁世柏没再开口,发动了车子。
到了医院,护士给唐宜柔换药,揭了纱布,拿棉签蘸药水,给她擦伤口,她疼得龇牙抽气儿,梁世柏在边上看着跟着皱眉。
换完药这伤口又活过来,唐宜柔忍着,本来以为要直接回家,梁世柏却问她要不要去看看猫。
他周到得很,说:“免得你担心。”
其实唐宜柔现在倒没有那么担心猫了。
她问:“猫在哪儿。”
梁世柏说:“在我家。”
唐宜柔没让自己细想,她说了句好。
她答应去他家,看看她的猫。
猫是养不熟的,它不认主人,人在它眼里只是共用一个空间的同居者。
唐宜柔一点儿也不奇怪这猫已经不记得她了,它躺在洁净的窝里,掀起眼看她,彻底跟她两个阶级了。
梁世柏也在看猫,他蹲在她身边,忽然问她:“它叫什么?”他一直没有问猫的名字。
唐宜柔像是被他问住了,呆了一瞬才说:“我没给它起名字。”
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梁世柏说:“那现在取一个。”
现在也不是她的猫了。
唐宜柔盯着猫,说:“叫橙汁吧。”
梁世柏看着她笑,“一只橘猫叫橙汁,天经地义。”
唐宜柔不知道他是夸是贬。
梁世柏就橙汁橙汁地唤起猫,猫居然能知道是在叫自己,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走过去,在他脚边蹭着。
猫也嫌贫爱富,唐宜柔倒不生气。
梁世柏摸了摸猫,问道:“你饿了吗?”
猫喵喵叫。
梁世柏笑起来,挠了挠猫的下巴,说:“不是问你。”
唐宜柔才反应过来,抬头发现梁世柏正在看着她,用看猫一样的眼神。
她说:“我不饿。”她躲开他的眼神,刚要说什么,梁世柏突然说道:“你是不是认为那些猫是我毒死的。”
唐宜柔没有回答。
梁世柏开玩笑道:“我长得像变态吗?”
当然不像,他名字里有一株柏树,这个意象十分贴切他的相貌。
他为人端方,不傲气,对唐宜柔无来由地怀疑也不动怒。
梁世柏眼光温润,唐宜柔看着他,似乎有些松动。
“你为什么觉得是我在毒猫?”梁世柏正色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冤枉了我?我是你老板,我可能一气之下开除你。”
唐宜柔嘴唇动了动,她以为自己能轻易低头,一句对不起对她来说不值钱,她天生该对梁世柏这类人服软。
她看着梁世柏,眼里渐渐带上敌意。
梁世柏被她瞪得却突然一笑,态度也严厉不起来了,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好奇地问:“你怎么跟别人不一样?”
热泪涌上来,唐宜柔对自己突然想要哭泣的理由似懂非懂。
她真恨梁世柏,恨所有比她过得好的人,恨他们有闲情余韵来玩弄她的生活。
她咬牙忍住泪意,要自己记住这一刻。
梁世柏一无所觉一般,对她说:“走吧,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