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仙殊途。但只要有他在,纵使剔除仙骨她又有何惧?
……
红盖头,踢轿门,交杯酒,红帐下炽热又生涩的那一吻……终是定了终生。
她为他素手调羹,他为她插簪画眉,她在他身畔红袖添香,他亦为她披上秋衣……相依相守。
……
“你——还和初见时那般好看。”两次科考失利,已经磨灭了书生胸怀中的天地,他认命地在小镇的一隅当着教书先生。
少女早已挽上了少妇的发髻,穿着一身符合身份的朴素白衣。白皙柔嫩的小手微顿,还是为书生斟好了茶。
端了放在桌案上,“自是相公将我呵护得细致。”
书生闻言,笑了,笑得欢喜又有几分悲凉。
“瑶儿真好。”他起身将她搂紧,很紧。
他只剩她了。
……
可惜,人间最薄弱的便是信任。
再多情深义重,也抵不过身旁一道道纷杂的刺耳的指指点点。
一杯现形酒而已,便轻松击碎了平淡美好,露出了平静海面下的波涛暗潮、丑恶面目。
“相公,瑶儿……从未害你。”
少女一张瓷白剔透的脸近似透明。痛苦地捂着小腹,嘴角落下了点点鲜血,溅落在白衣上,染开了几朵妖艳的玫瑰。
她想,他只是误会了她。解释……解释清楚便好了。
她伸手,想要像以往那般抱一抱他……
但那风雨同度七年的书生却是瑟缩着躲在木桌脚下,外强中干地怒号,“妖孽!离我远点!”
她咬了咬唇,缩回了手,她向来是依他的。
她走了,回到了那条河水边,任由其他姊妹和神仙嘲笑,她仍是不在乎。
她捧着脸蛋儿满心在想,今日没了她做饭洗衣,他可怎么办?家里银钱不多,可不能再给他那些酒肉朋友扯去,他应该省得的罢?
林林总总……想了十余件事,均是与他有关。
脱离河水太久,她已经完全成了人类,只是比人类还更怕冷更怕热一些。
夜凉了,冷得她缩了缩脖子,心里涌起了一点点的委屈。她无家可归着呢,他,怎么还不来寻她?
脚步声,近了——
她笑靥如花,比流萤还唯美,她就知,他定会找到这儿来……
“奕郎,你终于找到……”
蓦然回头,她愣了。那是火光,一簇,两簇……成群,像是要燃起整片丛林。
她不解了,歪着脑袋,还似初见时那般单纯,“奕郎?”这是何故?
为首的镇长,一个头发略微发白,但是很有声望的健壮的中年人。她曾跟书生说过,镇长模样长得凶,她有点怕他。
镇长一步迈出,举着火棍的手也是有些颤抖的,勉强压住恐惧地大喝,“妖孽!束手就擒!”
被一凶,她退了半步。
“奕郎……”她更委屈了,向书生投射出求助的眼神。
书生,偏偏是笑了,笑得癫狂,“哈哈哈,她怕了!镇长您真是威势了得!求您快把这个妖怪诛了!”
“奕郎,我……我不是妖怪……我更没害过人!”少女急了,原来奕郎还误会着呢,这会儿急得都哭出了声。
“呸!没害人?把我一辈子害得那么惨还不够么?”书生眼神怨毒,说出的话像是淬毒的刀子一下下剜着少女的心,割着生疼。
“噗——”
气急攻心,血溅三步。
可她,始终未得到一丝垂怜。
闭眼之前,只看到那堆火光慢慢靠近……
还有,那至死都刻在心里的人儿,他面目狰狞,他低声咒骂……少女还是懵懂,他好像,不再像他了。
……
烫,烫,烫。
她被吞心噬骨的灼热逼醒。
她在蒸笼里,对,她又变回了那条鱼,只是不再有一身亮泽、泛着流金的红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