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味道的杀意天命师所特有的体质使得他黑色衣服里面有些特别的繁复的花纹,袖口处若隐若现,一眼看上去,那些花纹好像会动一般,闪着说不出的冷寂味道。
一直到这个时候,陆笑音才恍然想起,眼前这个任何情况下都极有耐心和好脾气的,随时可以出言讽刺的男子,曾经是燕祁征战天下时候最锋利的武器,也曾经是很久很久之前,那些生活在暗夜里面的生物,犹如破晓般的恐惧。
他的书房是不怎么避讳人的,府上的下人们一个个叫他惯得没大没小,除了他本人的卧室需要敲门之外,其它的地方基本上就算是直接闯进去,这人也随随便便地一笑就算了,陆笑音更是把他的书房当成自家后院一般,想什么时候进去就什么时候进去,然而这一天,他却在门口犹豫了一下,那人的心绪好像乱到了极致,门并没有关严,但是谁都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打扰这位看起来和往日判若两人的主子。
陆笑音终于还是小心翼翼地用前爪将门开得大了些,脚下无声地走了进去。
然而还没等到接近那个人,两把锃亮的小刀忽然插到了他前脚下,冉清桓好像看了他一眼,又好像只是目光漫无边际地从他站的地方飘过,再没有了往日里互相贬损的温度,陆笑音的肌肉下意识地绷紧。
他如同一生都在守护着自己的骄傲,哪怕将周围所有的伸手、目光全部隔开,强硬而无礼地在这个时候拒绝所有的靠近,呆在他固有的角落里。
巨狼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年轻男人,竟从心里生起一丝陌生的恐惧感。
“吾不打扰的大人了。”他低了下头,转身走了。
如是他这样,身怀悲喜都不动声色的城府,却也因了什么,这样外露情绪,所以才这样用暴虐、危险的表面来恐吓那些接近他的,看到他伤口的人么?
陆笑音突然有些怜惜起这个他一直都不大看得惯的男人来。
入夜的时候,小竹过来,看到她送来放在门口的饭菜已经凉了,但是仍在原地,一动没有动过,屋里的人仍然是那副模样,好像他就想这样坐到地老天荒,没有人陪着他。
小竹叹了口气,弯下腰把食盒收拾起来从中午到晚上,主子还水米未进,她忍了忍,终于还是在门扉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先生,保重身体,不想吃这些东西,小竹给您煲点粥……”
屋里的人没有反应。
“先生……”小竹咬咬嘴唇。
“……放在厨房,饿了我自己去热。”好久,冉清桓才开口说道,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然而平静得很,“你下去吧。”
“是。”
小竹端起食盒,犹豫了一下,起身走了,然而刚走过一个回廊,她便吓得定住了,大景的皇上陛下几乎像是凭空出现一般地站在那里,面色阴沉,小竹立刻跪倒:“皇上。”
郑越看也没看她。
小竹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了他一眼,然而郑越身上巨大的压力将她的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再不看正视,身体不受控制地发起抖来。
隔了好久,久得少女觉得好像膝盖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重量的时候,郑越这才淡淡地吩咐道:“从现在开始,闲杂人等不得接近这里,否则”
“皇、皇上……相爷他……他一整天……”小竹抖得像个筛子一样,但还是尽量想说什么,郑越挑起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嗯?”
这个有些拖长了声音的“嗯”,让小竹整个嘴唇都哆嗦了起来:“……是……”
郑越似乎是冷笑着哼了一声,大步从她身边走过。
小竹扑在地上,大口地喘息着。她这才明白,这个短短几年里就把燕祁的版图扩大到整个九州的男人,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郑越一脚踢开冉清桓书房的门,那看起来很是厚重的雕花木门发出嘶哑的尖叫,随后又被狠狠地摔上,冉清桓猝不及防地被他两只手抓住衣领提起来推到书架上,后背撞上硬木的架子边角,脖子上被大力卡着,窒息的感觉浮上来,无数平时他格外珍惜的古卷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