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茵茵,醒醒,快醒醒!”
茵茵茫然地睁开眼睛,眼眶胀得很疼,居然在梦里哭肿了,小竹坐在一边使劲地推她肩膀。
小竹也很憔悴,脸上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和分明而毫不掩饰的忧色。
“做噩梦了?”小竹拿出一块汗巾,帮她抹着头上的汗,勉强笑道,“我听老人说,这梦啊,都是反的,梦见什么好事反而不是好兆头,要是梦见个棺材什么的你就发达了,那是升官发财啊……”
茵茵看看她,今日来她一睡下便是连番的噩梦,自己都醒不了,府上的女婢们便商量好了轮班地看着她睡,好让她一被梦魇住便叫醒她,小竹在旁边坐着坐了一宿,明明辛苦得很,又心疼她不肯说出来,心里很内疚:“小竹姐姐,你上来躺一会吧?”
小竹这丫头,岁数不小,心却幼稚得很,这么多年一直没心没肺地胡玩胡闹,却在冉清桓远走锦阳茵茵病倒的这么一个月不到的光景里,迅速地长大成人了似的,她摸摸茵茵被汗浸湿了的鬓发,笑笑摇摇头,从旁边收拾出一身新的里衣给她:“不碍事,我坐着也能睡着呢,你不是知道我的睡功快把衣服换了,发了汗仔细一会着凉。”
茵茵揪着她递过来的衣服,咬着嘴唇不说话。
“怎么了?”
“小竹姐姐……”她带了哭腔,“我、我梦见,我梦见我捅了爹爹一刀……”她扑到小竹怀里,纤瘦的肩膀微微发着抖,“我天天梦见这个,看见那个人把刀捅进爹爹的胸口,可是我跑过去,她却顶着我的样子……有时候她诡异地对着我笑,又变成另一张脸,我从来没见过的脸,可是、可是我却觉得……那个人还是我……”
她哭得太伤心太委屈,没注意到小竹在她说出“我捅了爹爹一刀”的时候,浑身都僵硬起来。
良久,小竹才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小声哄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是假的,假的……”
樱飔在一边不说话,郑越原本默默地坐着,手指敲打着旁边的一封奏章,突然说道:“丫头,替我告诉内侍,传六部九卿。”
樱飔顿了顿,轻声道:“皇上,你不相信冉清桓有办法能救那丫头是不是?”
郑越抬起头看看她,眼色极深,仿佛人一失足陷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似的:“没有的事,朕叫几位大人有国事商量。”
樱飔却不依不饶:“皇上,你打算杀了那丫头么?你真不相信冉清桓能救她么?”
郑越盯着她没吱声,半晌才道:“朕信,但是朕还是要杀她。”
樱飔眉间一跳,只听他接着道:“因为朕怕花仙。”
八年前,泾阳一役,方若蓠手下只有一点人马,被北蜀戚闊宇带着大军兵临城下,冉清桓单骑赶到,连侍卫都没带一个,可是他站在城头的瞬间,便叫来势汹汹的北蜀大军退了十里。
那个时候戚闊宇完全不知道冉清桓的底细,可是他退了,不为别的,因为忌惮这个人神鬼莫测的手段。
可以说他是一个人吓退了三军,如今果然因果不爽,当初那种心里没底的恐惧感报到了他们头上,郑越无论如何也要对茵茵下手,不为别的,因为忌惮花仙这个人,忌惮到了骨子里,乃至一点祸患也不敢留。
樱飔闭了嘴,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她理解这种感受,因为她也怕,怕了二十多年,而今只有靠在那个男人怀里的时候才感到几分安心,告诉自己那老妖怪已经死了,自己亲手割下了他的头可是没想到,他死,也留了这么个死局在人世。
少顷,朝中几个大臣都到齐了,郑越这才将手中的奏章推给他们传看,自己悠悠然地捧起一盅茶,心不在焉地喝着。
这封奏章用词简练,除了必要的敬语外,没有半点废话,直奔主题它的名义作者正是回到了西北草原的塔里木里?恰图?巴奇。
主题更简单,要求扩大通商往来,与圣朝联姻,双方得以结秦晋之好。
眼下,郑越把这封折子推给他们,便是让众人拿出个说法。
张勋作为首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