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又是未经她允许前来,桓晏怕她又生气,在她出声之前,他先软着态度道:“天气转凉,我担心言儿在此地衣衫被褥单薄,特意过来给言儿送些过冬的衣物和炭盆。”
桓晏身后跟着四个小厮,每人手里都拿着满满一大摞东西。
卿言身上还穿着僧尼穿的直裰,这身打扮在尼姑庵里总要低调些。
桓晏给她送的衣物大多是穿在里面保暖用的。
即便不再是未婚夫妻,卿言心里也一直拿他当最好的兄长,见到桓晏她心下便不由酸涩,眼眶里也胀胀的想落泪。
“多谢桓晏哥哥。”与桓晏面对面,再听他低声下气跟她说话,卿言做不到拒绝他的好意。
“上一次惹言儿生气是我的不是,我给言儿道歉。”桓晏见她态度缓和,流露出欣喜,转而再言其他,“度牒我不能给言儿,我舍不得让言儿常伴青灯古佛。”
桓晏能忍住两个月不见她,一是政务的确繁忙,二是不愿给她度牒。
卿言想到上一次是因容寂在她房中,她才言语决绝逼桓晏走,而度牒她早已拿来没用了,桓晏还不知道。
她胸中郁愤难平,面上仍保持冷静,“言儿不出家了,桓晏哥哥不用再给我度牒。”
桓晏笑容一漾,温柔如水,“言儿不想出家了便好。”
他命小厮将东西全部放在院中,再命那两个丫鬟给她搬进房里。
两个丫鬟刚才看到她把另外一个人推进了房里,那人还在里面,她们不敢打开门。
卿言也暗自紧张着容寂还在她的房中,她和桓晏在外说话,他随时都可能会出来。
容寂怎么可能听她的话,叫他不许出来他就不出来……
“东西有点重,她们搬不动就我来帮言儿搬。”桓晏毫不知情,只是担心两个丫鬟也是女子,力气小。
小厮们不能随意进她房间,这里只有两个丫鬟,若搬不动只能他来帮她搬。
“能搬得动。”卿言眼神示下,让两个丫鬟打开房门,把东西给她放进去,同时将桓晏拦在外面。
“往后天寒地冻,桓晏哥哥还是不要再来了。”接受了他的好意,卿言仍需跟他保持距离。
桓晏明白他若无法明媒正娶她,出现在她面前再多次都没用。
“寺庙庵堂忌杀生,饮食清淡无味,言儿的身体还需将养,我给言儿准备了一些蜂蜜和酥酪,这些可以在寺庙庵堂里吃。”
“言儿吃牛乳做的东西会肚子疼,牛肉也吃不得,酥酪我专门让人换了羊乳来做。”
桓晏跟从前一样,对她体贴入微。
两个丫鬟打开房门,就见里面的男人寂静倚在大门旁边的墙上,外面说的话,他一字不落全都能听到。
他脸上一片阴翳,在门开的一瞬,却没有踱步而出。
两个丫鬟往里搬东西,进进出出几次,每进一次就感觉房中的温度比前一次要下降几分。
尤其当院中桓晏正在说着她不能吃牛肉、不能吃牛乳那句,容寂脸上表情深晦,似在压抑着什么。
记得她还在他府中,有一次他见她不思饮食,身形消瘦,亲手给她盛了一碗牛犊汤,里面有肉有菜,她只吃了菜,没吃里面的肉。
原来她不能吃牛肉,但她没告诉过他。
果然了解她最深的是桓晏,她的心从始至终没对他打开过。
东西全都搬入了她的房中,桓晏便放心了。
“言儿安心在这儿住着。”桓晏还是没答应她以后再也不来。
他也没久待给她造成困扰,隔着一点距离,凝视着她,将她的眉目深深镌刻在脑海中,桓晏便与她相别。
卿言站在院中,望着桓晏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神思飘散,忆起了曾经无忧无虑的时光,竟是忘了还有人藏在她的房中。
等她回过神来,立即转身回房。
卿言自己都不敢相信容寂躲在她的房中,等到桓晏走他都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