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近乎崩溃的尖叫,却引得杀手愤怒:“不准哭了!”

杀手再次将匕首对准她的脖子,手却抖得几乎握不住刀,歇斯底里的喊道:“云筝,方才我打晕你时便该杀了你,我不想你死,你不要怨我。”

“……”

如此怪异,阴暗的厢房内,两人便这样静静淌着泪。

沉默了良久,男子又先恢复平静。

“云筝,你虽死,我却会全了你的身后名。”

“太子妃慕云筝,在被尚书令掳走后,依旧不忘报效太子,以身饲虎,寻找尚书令谋反证据,以血书寄出。”

刀刃抵在喉间几乎陷进肉里,男子的声音也不复方才的失态。

“尚书令之罪罄竹难书,太子知晓后勃然大怒,下令将尚书令押往午门伏诛,而太子妃,我们发现时,已于尚书令郊外宅邸被灭口。”

真当面临死亡时,慕云筝却意外的平静,周遭万籁俱寂,只剩男子话语声,与她一拍一拍沉重的心跳。

“这都是为了…若你将来九泉下能得知,或能瞑目。”

说完,身后人手起刀落,慕云筝只觉喉腔腥甜,颈间剧痛袭来,而后便再没了知觉。

*

“啊!”

慕云筝双手死死的攥着脖子,从榻上惊坐而起,弯着腰大口大口喘着气。

刀锋划破血肉痛楚仍未散去,慕云筝颤巍巍将手摊开放在身前,却发现掌心洁白一片,无丁点血渍。

“为什么我没死…我这又是在哪?”

忽然,一阵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慕云筝的思绪,一个沉稳平和的声音从卧房外传来:“二小姐,入宫的马车已备好,小姐若已起身,便请让奴才进来为小姐梳洗打扮,莫误了好时辰。”

二小姐是她尚在闺阁是他人对她的称呼,入宫又是……

慕云筝怔愣稍许,而后猛地撩起衣袖,狠狠拧了一把粉藕似的手臂。

“嘶…”痛感瞬间从肌肤泛红处蔓延开来,慕云筝不禁咬紧牙关,回过味来。

若没有意外,她是回到了尚未嫁入太子府的时候。

慕云筝无声笑了几声,感叹上天看她前世枉死,待她不薄竟给了她重来的机会。

来不及再沉湎于情绪中,她掀开床幔道:“速速请进。”

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前的自己,慕云筝才有了重活一世的实感。

镜中少女不过锦瑟年华,五官皆是略显稚嫩,却已出落的出尘脱俗,貌虽瑰丽却无攻击性,柔软温和如苏杭江南迢迢流水,唯独这双剪水秋瞳沉得深不见底,平添几分疏离与力量感。

侍女拿起妆奁的一支碧钗,轻声道:“小姐,您素来喜爱素雅打扮,今日要入宫,我便替您按照之前的装束打扮的更贵气些。”

慕云筝摇摇头:“不必,替我打扮的越华丽越好。”

侍女有些惊讶:“这…”

慕云筝瞧见妆奁中一个镶满玛瑙的银手镯,指尖捻起反复把玩:“按我说的办。”

当今皇后无子,膝下唯一爱女长乐长公主,然而圣上近几年来终日缠绵病榻,因着这种情况下,一国不得无储君,便立了成贵妃所出长子为太子。

而前世彼时,成贵妃同样为了太子举办名为赏花实为选妃的宫宴。

从当时成贵妃的表现不难看出,成贵妃其人喜欢端庄知礼之人,最厌“不安分”的女子。

慕云筝又拾起一支金钗,感受钗尖划过指腹时的微微刺痛,回想起此前身死情状。

她前世一生循规蹈矩,未出阁时做墨守陈规的大家闺秀,出阁后做贤良淑德的太子妃,从未树敌,更无什么仇人,最终却落得个香消玉殒的下场。

对她痛下杀手之人形容乖张怪异,又到底是谁。

听他所言,她的死,无

疑是对太子最为有利。

若真是太子所派出的杀手……

彼时她已成了太子府的弃妇,太子便要这般赶尽杀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