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的是,若如上一世庶妹所言,她根本不是慕家之女,成贵妃费尽心思竟是娶了个赝品给自家儿子。但那又如何,只要不东窗事发,无论新娘是谁,成贵妃和太子都能得到国公府背后的地位与实力。

重活一世,她自然不能再嫁给太子,但事到如今,她该如何逆转乾坤?

“小姐,府邸已到。”马车停下,车厢外侍女提醒道,语气稍显急躁。

慕云筝轻轻应声,而后掀开车帘,却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府邸门前乌压压跪满了大片人,为首的便是她的父母,而唯一鹤立鸡群站着的,是一个宦官打扮的男子。

慕云筝心跳漏了一拍,知晓事情发展得比她想象的更严重,忙不迭下了车俯身跪下。

“慕府接旨”

“今慕氏女蕙质兰

心,毓质淑慎……”

宦官尖锐的声音一字一句念着冗长的圣旨,慕云筝虽知大事不妙,心中却仍怀着一丝侥幸,直到宦官最后一句话,彻底打破了她的幻想。

“兹指婚为太子正妃,责礼部择吉日完婚。”

话音落下,慕云筝几乎跪不住要倒下,只见那宦官带着谄媚笑意,将圣旨缓缓合上道:“慕小姐,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圣上亲自指婚,还不快快谢恩?”

前世惨死的景象在脑海中回荡,刀锋划破血肉的疼痛再度涌上心头,对死亡的恐惧让她理智尽失,谢恩的话堵在胸腔,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宦官见她迟迟不回应,面色一凌,似有不忿:“慕小姐不愿谢恩,难道是想抗旨不成?”

说到抗旨两字时,宦官加重了语气,引得在场众人脸色大变。

“小女在家中被宠坏了,不懂规矩,太过高兴才一时忘了谢恩,还望公公莫怪。”慕母周纨率先打破死寂,向宦官陪着笑脸。

周纨的声音将慕云筝拉回现实,她清醒过来,如若此时抗旨,才是再无转圜可能,愚蠢至极。不仅她会再次折戟,她的父母也会被连累。哪怕她可能不是他们所出,到底也有养育之恩,她不能忘恩负义。

她强忍着不适,磕了三个响头,而后高举双手恭敬道:“臣女…接旨。”

这便是皇权,再直的脊梁也能压弯。

慕云筝感觉自己几乎喘不过气,此刻如蝼蚁般渺小的她,要如何使皇帝回心转意…

*

是夜,月挂疏桐,细雨潇潇。

慕云筝停留在幕府偏僻厢房前,放下紧攥着裙袂的手,敲响了门。

贺子规在她未出阁时曾在国公府当过一段时间幕僚,但二人彼时并无交集,更遑论到他屋前走上一遭。

但如今阴差阳错的,却是做了前世未做之事,与贺子规于府中相会。 :

“何事?”少年朗润清脆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慕云筝不自觉地手执丝帕掩住心口,有些不安:“是我,慕云筝,我有事同你商量。”

少许,贺子规推开木门,双臂环抱倚门而立,皎洁月光更称得少年贵气湛然,自成一派风流。

他低头瞧了一眼慕云筝沾上雨水的绣花鞋,眼中疏离戒备几乎要溢出眼眶:“慕小姐,有什么事。”

即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贺子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仍是刺痛了她的心。

她咬了咬唇,带着些许报复的意味压低了声音道:“贺公子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若让人瞧见,你与主人府上的小姐私会,我大可说是被你所迫,你呢?”

贺子规周身骤然冷峻,狭长狐目微眯,半是打量,半是审视地看着她。

“……”

良久,贺子规才侧身让出一条路来:“进来。”

慕云筝施施然往里走,方踏入屋内,便听身后木门“吱呀”一声阖上。

慕云筝略略瞥了瞥室内布置,陈设清简,唯一桌一椅,一矮塌尔。

贺子规信步朝方桌走去,提起茶壶往白瓷盏倒了一杯看着已经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