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八的那颗脑袋消失在窗前?,蹦蹦跳跳地走,逐渐被大雪吞没。
祁歌关上窗户, 拿着?剑出门?。做完这一切就回来帮妹妹喂兔子, 他这样想。
他失魂落魄地走在院中, 不顾发间将要融化的雪,融雪浸入头皮。
在窗边,他直勾勾盯着?屋内看书的叶霁雨。
“喂……”
叶霁雨抬头与?窗外的祁歌对视:“有事吗?”
祁歌紧咬下唇:“我想去后山看看母亲,你陪我去一趟。弟弟妹妹们都不愿意陪我,我就来找你了……你能陪我吗?”
叶霁雨翻书页的手停住, 头顶步摇微动。她换了个姿势, 改为正对祁歌, 藤椅嘎吱作响。
“你不能自己去么?”
“……我怕。”
“哦。”她的目光聚焦在书页密密麻麻的小字上,余光去瞥桌上的佩剑,“你先走,我等会就来。”
得到回答的祁歌眼皮低垂, 替她关上窗户。
银白的树枝上挂满亮晶的冰凌,凛冽寒风席卷而?来。祁歌的脸庞成了水银色,头顶一朵沉重?的暗云。
他并未去贺氏墓前?,而?是躲在必经之路的一棵枯树后,粗壮树根勉强遮住他。
树上积雪落下,堆在他的靴前?,他抬腿踢掉,在雪地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
一开?始是怨祁德,慢慢也不怨了。今日这般,或许是他的错。如果祁德没有走失,如果他是一个好哥哥、好儿子,这一切会不一样吗?
他没时?间去想。
他拔出剑,将剑鞘丢在雪地。
寒光映在那张忧愁至极的面庞,他背靠树桩,仔细聆听周遭声响。
咯吱
咯吱
松软的雪粒受压发出清脆响声,祁歌屏息凝神。声音总是隔段距离,等待半天都未靠近,似乎还越来越远,绕过空中纷飞雪花传入耳是一片朦胧。
祁歌恍神。
看到面前?人时?心猛地一惊。
江玄漆黑的眸中没有亮光,死死盯着?慌张的祁歌,像是冰冷的陶瓷娃娃,永远保持一个方向。活人在他眼中与?腐烂的尸体?没区别。
“叶……小姐呢?”祁歌攥紧手中剑。
乌黑的头发紧贴脊背,肩上发丝凌乱,江玄眼睑通红,面色却是惨白,秾丽的面庞浮现诡谲的笑。
他拔剑刺过去。
祁歌侧身?躲过,胳膊被划破些皮。
“你干什么?!”
他的唇角抽动,一剑刺中祁歌的大腿。
鲜血溢出来,浸透白袍,斑驳血迹溅在皑皑白雪之上。祁歌痛苦地跪在地上,看面前?人不断靠近。
江玄丢掉鲜血淋漓的剑,从交领里拿出一把匕首。蹲下身?,在祁歌面前?把玩。
“你知道得到一个人的爱有多难么?”他拔掉刀鞘,冷冽的银光洒在他空荡荡的眼眸,“为什么连我唯一的依赖都要夺去?”
祁歌还没反应过来,匕首就已经穿透肌肤,扎进腿肉。
“这一刺,是拦车谩骂之仇。”
祁歌痛得连声音都发不出,只能看着?腿上匕首缓缓拔出。
江玄猛地抓住祁歌青筋暴起?的手,一刀切下食指,滚烫的血溅在他的眼前?,眼白爬上濒临崩溃的红血丝。
“这一刺,是车窗指责之仇。”
“你疯了吗!?”祁歌用全力去嘶吼,将受伤的手放在怀中,弯腰去捡地上断指。
江玄将那根血糊糊的手指踢到一旁,强行把祁歌的手拉过来,刺进冰冷的手心。
“这一刺,是划破唇角之仇。”
鲜血不断从手心喷出,祁歌痛到意识模糊,叫苦不迭:“我错了我错了……别杀我,江大人求求你!我还有那么多弟弟妹妹要照顾……”
“那叶霁雨呢?”江玄止不住抽噎,声音蒙了一层雾,“你要杀她,我就会让你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