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时候交的朋友?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起过?”要论起来,天下间估计没有比他更了解林修缘的吧,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林修缘那闷闷的怪异性格,除了他,还有谁能当他朋友啊?
林修缘敷衍着道:“才认识的。”
牛犇瞪圆了眼睛,声音也高了几分。
“啥?”
“才认识就往家里带,你就不怕”意识到贺徊就在边上,他生生把话咽了回去,又将贺徊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小声问,“关系不一般啊。”
“少胡说,我们就是普通朋友。”
牛犇自是不信。哪里有普通朋友就往家领的,他冲着贺徊笑的意味深长,“那个,贺徊兄弟,我家羞小缘性子比较软,你可不能欺负他啊,否则”
他扬了扬自己的拳头。
贺徊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头发比较软,腰他的目光在林修缘的腰上快速扫过,应该也比较软吧。
要说性格软。
倒也不见得。
小东西,厉害着呢。
牛犇家是二层的楼房,一旁是个砖瓦房,灵堂布置在砖瓦房里,前后门都开着,当中摆着一张床,床头挂了白布和孝幔,再有便是一张长桌,桌上摆着香炉和供品。
桌前的地上有两个蒲团。
林修缘跪了下去,见贺徊站在一旁,他扯了扯他的衣角。
贺徊垂眸看着他,“凭什么我也要跪?”
一旁的人已经放了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声后,空气里多了些火药的味道。
“谁要你跟着来的,你要不跪,就别说认识我,自己走回去。”
林修缘狠狠瞪了他一眼,撂下狠话。
贺徊不情不愿的跪下,跟着林修缘一起磕了三个头。
磕完头一旁的家属哭了一阵子,林修缘看了一眼,是脸生的面孔,估摸应该是花钱雇来哭灵的。
按着当地的习俗,要停尸三天,然后送去县殡仪馆火化后,再回来安葬。
可现在天气酷热,明儿一早就送殡仪馆了。
守灵的人围在一旁的小桌上打扑克牌,“一对二”,“王炸”,热闹极了。
林修缘心里闷闷的。
人这一生从生到死,为的是什么?意义在哪里?
他不懂,只觉唏嘘。
别看牛犇体型胖,可却心细,猜到林修缘两人赶路一定没吃晚饭,于是去厨房给两人下了鸡汤面。
贺徊吃的倒香,三口两口一碗面就下肚了。
林修缘没啥胃口,等贺徊吃完,他才吃了几口。牛犇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筷子,放在一旁,“人死不能复生,我这亲孙子都没难过成这样,你这是干什么?要是我爷爷泉下有知,定要说我”
他学着爷爷说话的方式。
“你看看人家小缘,多听话,多懂事啊”
这句话林修缘从小听到大,因为他成绩好,长的又秀气安静,待人也礼貌客气,所以很得村子里爷爷辈们的喜欢,他总是这些爷爷奶奶们口中的乖孩子。
牛犇这么一说,林修缘就更难过了。
“唉,你换位思考下,我活在你的阴影下多少年了,今天你可不能抢我风头了。”
林修缘被他逗乐了。
牛犇自然而然的将他没吃完的面推到贺徊面前,“不要浪费,不要浪费,我告诉你这可是正宗的土鸡炖的汤,瞧这上面飘的油花,城里可吃不到的”
“唉”
林修缘刚想说那是他吃过的不卫生,没想到话还没说出口,贺徊已经端着碗大口吃了起来。
两碗面下肚,贺徊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发出一道满足的喟叹。
“我去外面走走,消消食。”
说完就朝外头走去。
牛犇傻呵呵的笑着,“你这朋友年纪轻轻,还挺养生啊。”
外面夜色正浓,只有走廊上的灯泡亮着昏黄的光,有无数飞虫绕着灯泡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