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咬在了蛇头后方,防止没有死透的蛇再给自己致命一击。
叼住了蛇,他再次深吸了口气,颤抖的手指抠住石头缝,奋力向上爬去……
一阵热浪袭来,他的手搭在了山崖顶部,费力的翻滚上来,虚汗流淌中浑身无力。
滚烫的山石上,寒朗躺了不到两秒,突然坐起。
他嗅到了硝烟的味道,但周围却寂静无声。
上来的一刻,他看不到一个活人,这里,已经没人了。
坐起的瞬间,他嘴里叼着那条小蛇,眼睛却瞬间睁大。
视线里,一具具的尸体横七竖八散乱在弹坑附近。
寒朗挣扎站起,身上满是血浆的布条晃动,一步,一步,脚步沉重,却不停顿。
随着靠近,寒朗呼吸渐渐粗重,鼻翼不断扩张,喷出一股股灼热,牙关紧咬,面部肌肉颤动。
咯嘣!
嘴里的蛇身被生生咬断,脑袋和身体无声跌落,掉落在尘埃。
这是军刀……
寒朗看着眼前外衣长裤都没了的身影,心里一阵刀割般的刺痛。
军刀是副队长,复员前就是他的搭档,而这会却头颅和躯干多处中弹,后脑勺没了,肚子已经开始鼓起,但面容却清晰可辩。
他视线在还可以辨认的脸庞上停留了片刻,跟着移开。
这是体格壮硕看似憨厚,实则队里鬼点子最多的瘦猴……
这是队里游泳最快,在水里犹如泥鳅的螃蟹……
两个迫击炮炮弹炸出的坑附近,九个队员他全部看到了,显然是敌人将他们归拢到了这里。
一个也没能……
寒朗一个个看过去,身躯颤动,慢慢的闭上了眼睛,试图平静下来,避免自己晕逆。
可他大口努力呼吸着,却依旧难以压抑愤怒。
“啊……”
寒朗仰天嘶吼,张大的嘴里却只发出丝丝拉拉,金属摩擦般的气流。
半响,无力嘶吼,极度缺氧的寒朗睁开满是血丝的眼睛,身体摇晃着慢慢收回视线,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忍着心里刀割一般的刺痛,一阵阵的眩晕中,哈腰抱起军刀上半身,脚步踉跄,将他拖进了炮弹留下的深坑。
周围没有一把武器,连炸坏的都没;牺牲的队员身上战斗服没了,甚至鞋子都被脱掉了,地上干净的只剩下了弹壳。
“呼……呼……”
寒朗剧烈喘息着,踉跄着将战友拖拽进两个相连的弹坑,将周围能看到的肢体碎块也都找到,帮战友尽量拼凑完整;在周围找来尽可能大点的石头,堆在了旁边,站在那里,努力站直身体,将战友的样貌深深印入脑海。
就在他抱起石头准备掩埋时,瘦猴紧攥的拳头里一抹光亮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放下石头小心而费力的掰开紧攥的拳头,一枚银色的戒指视线。
这不是瘦猴的!
寒朗瞳孔一缩,慢慢的拿起那个两条蛇盘绕,共同咬着一个球的戒指,略一擦拭,平静的装进了裤兜……
掩埋战友,他没有喃喃自语,没有撕心裂肺的痛哭,整个过程除了脚下移动在砂砾上发出的沙沙声和呼哧气喘声,安静的一丝动静都没。
活着,需要勇气,还要忍受失去战友刀割般的痛苦,还要背负着报仇的执念,那需要更大的勇气。
寒朗不缺乏勇气。
这会,他平静的可怕,但怒火在胸腔里就跟岩浆翻滚一般,在寻找着宣泄口,哪怕一个裂缝,都会来个彻底爆发,但却没能突破防线,只是在胸膛里翻滚,烧灼着他受伤的躯体。
从掩埋到结束,他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这耗去了他近乎全部的体力,让他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但他非常清楚,这里的清道夫应该距离不远了,或许,就在山下。
鬣狗,目前别说他没枪,就算有枪也不会去招惹。
肉难吃不说,还极为难缠,目前他一只都对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