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草木蓊郁,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湿润的水雾里。桑桑御起妖力,四处张望。

“轰隆”

闪电飞光,雷声隆隆,山路的小石子也在震颤。仿佛是一种不祥的征 兆,一个东西,突然从她的头发上滑了出来,噼啪一声,砸在了地上。

桑桑猛地一顿。

这是江折容送给她的簪子。

簪子外面镶了昂贵轻薄的金丝,倒是没有断成两截,但光滑的簪身,也已经出现了不容忽视的裂痕。

桑桑蹲下来,捡起了它,捏在手心,心慌的感觉莫名加倍。

旁边是一丛茂密的草地,桑桑正要起来,余光忽然瞥见,草丛深处有什么东西,蓦地拨开了草。

草丛后方是一棵树,树下坐着一个衣衫尽湿的人,雨水在泥上积起了水潭,一个包袱泡了水,开了一个口子,漏出了装在里头的、艳红的婚服一角。

桑桑脸色剧变,那个熟悉的称谓脱口而出:“小道长!”

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了上去,蹲在江折容面前,捧起他的脸。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唇色也泛着淡淡的乌青,和白天时的他简直是天壤之别,仿佛一夕之间,生命力就在大量流失,来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他似乎不甚清醒,被她唤了许久,才慢慢地睁开了眼。

“怎么回事?

谁把你伤成这样了?!”桑桑惊怒又心慌,抓起了他的手,就被冷得一抖。江折容的体温素来是温暖的,何曾有过这样冷得像尸体的时候,又摸向了他的灵脉。这时的江折容已经没有力气阻挠她了,桑桑轻易就得了手,捏着一探,脑海瞬时空白。

好空虚的金丹……不是吞噬了三百年的道行吗?那些力量,都去哪里了?

江折容专注地看着她,如今的他要说话,似乎很费力气,但还是坚定地,慢慢地抽回了手:“……你走吧。”

“我走?”桑桑喃喃着重复,又生气了:“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你是回程时受伤了吧?我现在带你下山,去找江折夜,他肯定有办法的……”

“不必了,我没有受伤。”江折容翘了翘嘴角,露出了一抹苦笑,似乎在自言自语:“没想到,原来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