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梵很轻地嗯一声。
医生护士来?得很快,也多,乌泱泱的一大群人,围着她做各种医学检查,而周肆北就是在这片忙碌中悄然?回来?的,但他没有出声打扰检查,没有发出任何动静,以至于直到人群散去?,丁梵才看见站在病房门口的周肆北。
他手里拎着好几?个早餐摊的打包盒,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气场却似脱胎换骨地变了,沾满凌晨的雨珠和清
椿?日?
晨的雾气,隔着五米的距离,眼里的红血丝是那?样明显,无?声刺着她。
丁梵张了张嘴,想说话,嗓子却如同被堵住,涩得发痛。
宋再旖见这场景,明白两人有话要说,所以当即朝门外走,经过周肆北身旁时从他手里拿过一碗豆腐脑,门在身后?轻轻带上的时候,她听?见病房里周肆北低声的质问:
“丁梵,我的感?受就这么不值得你考虑吗?”
然?后?是他压抑而痛苦的一句:“你不能这样对我。”
……
但宋再旖并没有离开医院,她走到病房外的长椅坐下,豆腐脑搁在身侧,睡了不到两个小时,脑袋昏涨,情绪也被困在刚做的那?场噩梦里,手肘长久抵膝,头颈低垂,攥着沈既欲那?件外套,好像只有这样汲取他的气息才能稍稍聊以慰藉。
梦里是她十岁经历过的那?场“绑架”,因为绑匪情报出了差错,将她误当成想要勒索对象的女儿,只差一点?就要被掳去?外地,好在宋砚辞及时察觉,沈听?择又动用了很多关系,安排一众警力在北江市界拉起了交通封锁线,那?天全城禁行了整整五个小时,最终在夜幕降临的时候成功拦截,从绑匪的车上救下她。
指腹摩挲过手腕那?块皮肤,当年?被绳紧紧捆住的痛感?还是那?么清晰,而凌晨被沈既欲握住的触感?也愈发清晰。
病房外的走廊没有窗,永远光洁的瓷砖,映出头顶永不熄灭的灯,让人分?不清白天黑夜。
凌晨同样是这副光景。
那?时她和沈既欲到达医院,被告知丁梵脑部CT结果显示并没有很严重的情况,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按道理应该很快醒来?,可她依旧没有清醒的迹象,这使得医生各个如临大敌,找不出缘故,而丁梵又是院长亲自安排的病人,如果有什么差池,她们都得倒霉,因此专家会诊持续了很久,宋再旖就像现在这样,坐了蛮久。
期间周肆北让她回家睡觉,她没肯,周肆北向来?拗不过她,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沈既欲,但他看见了,接收了,却是默不作声地起身离开,过十分?钟去?而复返,手里多出两杯咖啡,右肩多出一道湿痕,宋再旖问他外面是下雨了吗,他递一杯给周肆北,又将另一杯给她之后?点?头,然?后?就沉默了,仿佛不愿和她多说一个字。
咖啡很烫,隔着纸杯,刚好捂热她泛凉的掌心,心脏却更显悲凉。
因为到这一刻,宋再旖才真正意识到沈既欲刚刚顺路载她一程不是两人僵局的破点?,只是他的举手之劳,是换个朋友都会有的待遇,并非她独一份儿,感?受到当下沈既欲的情感?漠视,已经超过了她认为的“冷战”范畴,带着对她连日以来?当断不断的失望,消耗他的耐心,磋磨他们的旧情。
而这一切追根溯源,是她站在不匹配的立场,去?批判、去?否定他亲口承认的第一份感?情。
因为作为朋友,如果闻栀真的是他情窦初开的“初恋”,那?她理应像对周肆北那?样,一视同仁地给予祝福,希望他得偿所愿。
可她为什么做不到呢?
为什么潜意识里会抗拒呢?
拷问自己这两个问题的同时,这么多天的反思也随之上涌,宋再旖突然?想通了一些事情。
或许她在意的、针锋相对的,从来?就不是沈既欲喜欢闻栀这件事本身,而是本质,是他有喜欢的人了,至于这个人是闻栀,还是贺庭周,又或者是别的某某某,不重要,因为无?论是谁,都将从她这儿分?走沈既欲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