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霞叹气:“我第一次见他,他还是个孩子,看样子刚成年,拿着文件,站在公司门口,也不说话,就站那等。”
那时候纪淮深的声音很稚嫩,带着属于少年的沙哑,睫毛上都是霜: “孙总,请您看一下我的方案吧。”
是冬天。
他的气质很衬冬天。
孙霞似乎在回忆:“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到底哪家公司招个小孩来,第二个反应是,这小孩长得真漂亮,第三个反应……”
“你猜,是什么?”孙霞问。
温叙白:“他很努力?”
孙霞摇头:“不是,是他太不爱说话了,我能看出他方案里的认真,即便内容稚嫩,看他这么拼命的份上,我也想给他点建议,可他全程,除了‘嗯’‘谢谢’,什么都不会说。”
温叙白有点想笑:“纪总是这个样子的。”
“在社会这么些年,见过很多人,我几乎一眼就能看出来,他一定是被什么东西束缚着,和我之前一模一样,我那时候对针线避如蛇蝎,而他……”孙霞顿了顿,“似乎很害怕他自己。”
“……”
温叙白首次听见别人这样评价纪淮深。
也是首次注意到纪淮深的问题。
温叙白放在腿上的指尖摩挲真的如孙总所说的那样吗。
他回想之前和纪淮深相处的点点滴滴,才发觉,纪淮深这个人让人看不透。
因为对方表露出的东西太少了,少到似乎只有一个定义高冷的业界精英。
“普通人跨越阶级哪有那么简单,按照纪淮深的努力程度,他的生活不会差,但能做到如今的程度说来他也幸运,遇到贵人了。”
孙霞意有所指。
“贵人姓温哦。”
温叙白瞪大眼睛:“温?!”
孙霞:“哈哈哈哈,就猜你不知道,纪淮深他什么都不说,也只有我们这些商圈里的老油条才知道一点。”
“我不了解你们温家,身边少数几个从温家出来的也说不清里面的弯弯绕绕,但不得不佩服温临州眼光的毒辣。”
“第一次见纪淮深觉得奇怪,哪家公司招这么小的小孩,后来才知道,是温家在培养他。”
“……”
“…………”
温叙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温叙白恍惚道:“纪总经常跟在家主身边吗?”
孙霞:“是吧,可能是年纪小,温临州亲自带,很多重要场合都能看见他跟在温临州身边。”
那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他一次没看见过纪淮深?
孙霞好奇道:“我第一次认识温家内部的人,你能讲讲温家到底是个什么家族吗?我绝对不会往外说。”
温叙白:“……”
温叙白尴尬道:“我就是个养子,其实也不知道什么。”
孙霞惊讶:“你和他们关系不好吗?我以为你只是想凭借自己的努力出来奋斗而已。”
“……”
“这么说好像也没错,”温叙白纠结道,“我感觉不出来关系的好坏,反正表面相处挺好的,内部消息……他们也瞒着我,可能是看出来我要离开的决心吧。”
“那温临州呢?他是个怎么样的人,在远处见过好几次,我包括身边的朋友,没人敢上去搭话。”
“我很少见家主,我和哥哥们都是阿姨带大的,偶尔几次见面……”温叙白想了想,“家主不爱笑,但我又觉得他很温柔。”
温叙白依稀记得小时候在饭桌上喝牛奶,总是弄到嘴巴上。
温临州坐在他对面,会冷着脸用纸巾擦去他脸上的奶渍。
孙霞笑出声:“温柔?真是个陌生的词汇。”
温叙白依旧在思考纪淮深的事,随口说:“既然纪淮深一直跟在家主身边,我为什么一次没见过呢?难道真的那么巧,每次相遇都错开了?”
孙霞啧声:“还是阅历太浅。”
温叙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