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变小了,村民站在?牛车旁,穿着蓑衣,手里也拿了一件蓑衣,是借给荷华穿的。

崔姨倚在?屋里往外看。

她气?色似好了点。

荷华不能跟她们亲口告别,只朝她们一一颔首。贺岁安目送穿上蓑衣的荷华上牛车,挥了挥手:“荷华姑娘,日后有缘再见?。”

牛车驶远了,渐隐在?雨中,贺岁安收回视线,一回头就撞上了崔姨含有探究之?意的目光。

“你昨晚哭了?”

崔姨问。

贺岁安有一丝难为情,手指绞着衣摆:“吵、吵到您了?”

崔姨笑:“那倒没?有,我只是见?你的眼……嗯,有空拿点东西敷一下,喝醉酒就是这样的,大哭大闹很正常,你还算好的了。”

阿宣从?后厨里出来,他刚不在?,去给崔姨煎药了,此刻端出来给崔姨喝:“崔姨,喝药。”

崔姨皱眉喝药。

这世上很少有人?会喜欢喝药,厌恶喝药的人?倒是多了去,崔姨便是其中一个,若不是阿宣坚持让她喝药,她恐怕不会喝药调理。

崔姨喝完药就回房,贺岁安见?没?自己的事,也回房了。

这段时间里,她不能随处去,唯有老实地待着,不过时不时会帮崔姨去问村民借柴米油盐,他们初来乍到,准备不齐全。

没?事干的时候,贺岁安趴在?床上百无聊赖地撕纸折蝴蝶,折出来的纸蝴蝶都有一小堆了。

她推开纸蝴蝶,走到窗边,推开窗看外面的雨。

这场雨几乎没?停过。

也不知?祁不砚怎么样了,贺岁安把想说的话全写在?信里了,写给苏央他们的只有两?三页纸,写给祁不砚的足足有六页纸。

*

雨夜阴郁,透着冷意。

祁不砚离开塔楼回公?主府,守在?公?主府门外的侍卫昏昏欲睡间见?一道靛青色身影进来,立刻警戒,等看清来人?的脸才没?拿腰刀。

而落颜公?主在?大厅负手踱步,她不日将要远嫁南凉国,可兄嫂之?仇未报,如何能远嫁他国。

不能手刃刘衍,落颜公?主死不瞑目,不行,她得想个办法。

知?墨侍奉在?侧,面对着大厅门口,见?祁不砚从?外经过,她有礼地唤了一声:“祁公?子。”

落颜公?主看出去。

祁不砚是一人?回来的,不见?贺岁安的身影,落颜公?主就纳闷了,他们到底要办什么事,贺岁安晚上还不回来,在?外面很危险的。

“祁公?子,贺姑娘怎么没?跟你回来的?”她忍不住过问他们的事了,见?祁不砚衣衫是湿的,又问,“她不会是出事了吧?”

祁不砚:“不是。”

不是出事就好,落颜公?主松口气?:“那贺姑娘去了何处?”

“她会回来的。”祁不砚没?正面回答落颜公?主的问题,脸上带浅浅的笑意,衣衫尽湿也不显半分狼狈,反而因银饰有几分贵气?。

落颜公?主感?觉自己有点听不太明白:“会回来的?”

“嗯。”他道。

祁不砚本来就白,被?雨淋过后透着一抹不正常的透白,像从?阴间出来的鬼,好在?他皮囊极盛,压得住这抹透白,只剩下好看了。

落颜公?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好。”

祁不砚回房了。

关上门,他取出干净的衣衫,再抽出别在?腰间的骨笛放桌子,继而解开蹀躞带,褪下被?雨淋湿后变得很沉的靛青色衣衫。

少年肩宽腿长,腰腹肌理分明,待褪下所有湿掉的衣衫,他又穿上新的,手腕的伤口没?经过处理,又被?雨水淋过,血肉泛着白。

房间此刻很安静,只有祁不砚穿衣的轻微声响。

窗户没?关,几条蛇爬进来。

他坐在?床榻边,指尖抚过骨笛上的小孔,湿发披散在?腰间,侧对着烛火,烛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