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像一片浮萍,从破旧的孤儿院漂进暗无天日的病房,漂进温家的小次卧,又从海上漂落到另一座城市,没有归属,也从没能真的被留住。
跨过千百个日夜与千万里路途,如今这片浮萍终于漂回手心,还没来得及将它养出一点新绿,翻过背面,却看到千疮百孔。
顾昀迟想起昨天陈舒茴对自己说的话。
“我要说的是关于腺体的事,当时植入技术还不是很成熟,所以手术并不能算完全成功,留下了后遗症,会影响到脑部血管,时间越久,风险越大,很可能会引起脑出血。”
她看着顾昀迟:“腺体和信息素的稳定非常重要,尤其是发q期,是最危险的时期。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做过脑部检查,如果没有,希望你尽快带他去查一查,做药物治疗或者手术。”
如果手上有枪,那一刻顾昀迟大概会毫不犹豫地对着她的眉心扣动扳机。
从高三开始,七年多,那么多次发q期,温然竟都在浑然不觉中一次次与危险擦肩,也意味着自己曾有无数次再度彻底失去他的可能。
“还有……换掉他的避孕药,想让他怀孕,真的不是我的本意,他那时候的身体根本留不住孩子,是顾崇泽说要争取多一些筹码,所以我才……”
顾昀迟皱着眉打断她:“你说什么。”
“他、他没有跟你说过吗?”陈舒茴似乎也有些难以置信,道,“我换掉了他的避孕药,爆炸的时候,他很可能是怀着孕的。”
作为一名狙击手与军人,顾昀迟习惯保持时刻清醒和掌控,但意料之外的事实却令他陷入罕见的思绪空白。
他以为自己查得已经够清楚、够详细,走到这一步,才发现温然承受的远比所有人能看到的要更多。
陈舒茴说:“他过得很苦,不要埋怨他,对他好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