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女子究竟是何人?”余夫人疑惑道,“莫非是宫外的人?可皇上甚少出宫,但凡出去也总是前呼后拥,也从不在宫外留宿,哪有什么机会认识宫外的女子?”
她想了想,又道:“或是,这女子是那处宫里的宫人?”
说话的时候,她一直盯着月夕的神色。
皇帝对这海阳公主不一般,她也是看在眼里的。前阵子,她还听太后说过担忧,说这公主是个妖孽,怕皇帝对她有了逾越之想,误入歧途。
那画像,余氏拿到之后,将西苑的秀女们细细看了个遍,又将皇帝日常能见到宫女查了个遍,却根本找不到跟画上相似之人。
她疑心季窈描得不像,季窈却信誓旦旦地说,这眉眼就是画上的样子,照着找不会错。
无奈之下,余氏心生一计。
海阳公主既然跟皇帝亲近,那么说不定会知道。就算她不知道,她也必然会对此事上心,拉着她帮着一块找,也许能有门路。
“那却不知了,总之我并不认识。”只见月夕一副淡然之态,反问道:“你这肖像是如何得来的?”
余夫人自然知道不能说实话,不然会成为季窈的把柄。
“无意中得来的。”她笑了笑,道,“公主不认识就罢了,妾再找人问问。”
她说罢,将画像收起,告退而去。
月夕坐在原地,许久,仍觉得自己全然六神无主。
她想了各种可能,觉得这画像十有八九是张定安带回来的。
他肯定遇见了凌霄,生出什么心思,所以将画像描了下来。
可究竟是什么心思?
想起皇帝近来的反常,月夕总觉得惴惴不安。
他不可能知道真相。心里一个声音道,若凌霄告诉了张定安,大可跟着他回来解释一切,而不是偷偷摸摸画一张像。
也许,是凌霄那边出了什么事,引起了皇帝的注意?
月夕头一回觉得脑子里空荡荡的,没了主意。
她需得找人商量。
外头的天色渐暗,已经不早了。
她想着心事,离开西苑。
才上步辇,她忽而对春儿道:“我想去东宫一趟。”
“东宫?”春儿愣了愣,很是错愕,“公主去那里做什么?”
“不过突然想起关于太子哥哥的一些事,想去看看。”
春儿看着她,很是错愕,犹豫片刻,道:“公主,东宫离这里可有些路程,一来一回的,兴许就要下钥了。且那里自先太子薨了之后,就早已经人去楼空,只有几个老太监看着。”
“我知道,先去了再说。”
她的语气坚定,不容拒绝。春儿无法,便令小太监东二去慧园带个话,让伙房晚些起灶,转而令人往东宫去。
如春儿所言,凌霄到东宫时,天已经快黑了。
宫里头除了孤灯几盏,其余都几乎隐没在了暮色之中。
今上未有皇嗣,东宫无主,偌大的宫殿显得冷冷清清的。
留守的宫人都是伺候先太子的老人,对凌霄自然十分熟悉。见她忽而造访,惊喜之余,难免想起旧事,无不悲从心起。
守门的老太监抹着泪在跟前引路,带着月夕入了玉露殿。
宫殿巍峨,月夕站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四下打量。
她记得凌霄日记里的字句,知道它当年的繁华,高朋满座,宾客无数,如今没有一丁点人气,连喘个气也有回声。
案上供奉着先太子的灵牌,看立的时间是正兴二十三年七月初十。
“太子哥哥离世就快一年了。”
“正是,下个月就是先太子的忌日了。”后头忽而有个声音,和方才护门的太太监并不相同。
月夕回头,只见另一个身后站着另一人。他和曹煜看起来差不多年岁,身子骨硬朗,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月夕预感,这便是她要找的人。
“见过公主。”他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