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夕继续吃着碗里的饭菜,突然觉得,什么都不香了,食之无味。

这午膳,有季窈和周嬷嬷在旁边服侍,反而吃得快。月夕和皇帝谁也没有废话,只各吃各的,没多久,太监们过来将盘盘盏盏收拾了去。

月夕看着季窈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还要给皇帝奉茶。

她拭了拭嘴,起身道:“皇上歇息吧,臣妹就此告辞。”

皇帝却道:“你且留下,朕还有事要说。”

说罢,他看向季窈和周嬷嬷:“你们回去吧,太后若问起,就说朕这边一切都好。”

二人忙应下,行礼告退。

月夕看着季窈那款款而行的模样,似乎恋恋不舍,唇角微不可见地撇了撇。

“原来这便是太后为皇上选的皇后。”她说,“我的嫂嫂?”

皇帝喝一口茶,看她一眼:“你不喜欢?”

“皇上哪里看出了我不喜欢?”

“你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月夕不置可否,只道:“她看起来颇是大方,倒是当得起大场面。”

“朕周遭的人,一个比一个当得起大场面,她这样并不稀奇。”皇帝道,“你也一样。”

凌霄可是公主,居然拿她跟这季窈比。月夕嗤之以鼻。

“要娶妻的是皇上。”她说,“与我无关,也与太后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

“自是皇上自己。”月夕道,“我一直以为,要过一辈子的人,至少要正经挑个自己喜欢的。”

她说话的时候,神色很是认真。

你要是喜欢一个人,眼里便只会有他。满世界只有他,再也容不下别人。

皇帝蓦地想起她那日说过的话。

“朕要娶的是皇后。”他说,“母仪天下,岂可随心所欲。朕坐在这个位置上,必定有得有失。”

月夕不由冷笑:“原来皇上早已经打定了主意,太后给你塞谁你就要谁,还自我安慰,这是顺应天意。也不知道是皇上娶妻,还是太后娶妻?”

皇帝冷声道:“你不觉得你管得多了些?”

月夕张张口,一时无语。

他说得没错,自己确实管得多了些。

她什么也不是,甚至不是真正的凌霄。

月夕道:“是我多管闲事了,就此告辞。”

她说罢,头也不回地走,经过那屋角,毫不犹豫地带走了瓷瓶里的蔷薇。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一时怔忡,少顷,不由苦笑。

谁说她性情大变。

这怒发冲冠不管不顾的模样,俨然就是从前的窦凌霄回来了。

*

春儿看月夕气冲冲地从大殿里出来,赶忙迎上去,小声问:“公主又和皇上吵架了?”

“没吵,人家开心着呢。”月夕说着,冷着脸,自顾往前走开。

春儿看着她,很是惴惴不安,连忙跟上。

“公主。”她苦着脸,“我们就要回去行宫了,你有脾气可千万忍着,别让皇上一个不高兴,又把我们拘了起来。”

“知道了。”月夕说罢,将那蔷薇递给春儿,上了步撵。

“哪儿来的花?带回去养着?”

“找地方扔了。”月夕冷声道。

当夜,月夕又做了许多梦。

她梦见慧园里里外外都装点成了红色,赵福德喜气洋洋地跟她说,皇上今日大婚,公主记得来喝喜酒。

月夕吃一惊,赶紧跑出慧园去看,只见永明宫前铺着长长的红毯,皇帝正牵着一个女子步入宫中,而后宫门紧闭。

她一着急,骤然醒了过来。

周遭昏暗,只外间一盏萤灯,窗外传来虫鸣和细雨声。

她坐起身来,烦闷地揉了揉头发。

她究竟在做什么?

为何发脾气,为何要带走那朵蔷薇,皇帝又要如何想她?

这几日,为何想起皇帝就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