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光瞬间照亮这片天地,映入他眼眸,像是桃花都结了冰。

谢识衣很少有这样杀意重的时候。大概因为涉及言卿,哪怕动作再从容冷静,都于细微末节处透露出了一些杀意和戾气来。

不悔剑意之下裂缝越开越大,最后形成一道浓郁的胭脂色。

谢识衣收剑回鞘,墨发白衣,踏入其中。

他以为出去后就是狩猎山。

忽然一道熟悉苍老的声音响在他脑海,像是当头棒喝。

“你现在找过去,就是送死!”

谢识衣一愣,袖中的不悔剑嗡嗡震动,语调清冷又疑惑。

“前辈?”

南斗帝君的叹息像是风中之烛,虚弱又遥远。

他说:“神宫这一次又有外来客了。”

只有在神宫被动之时,他才会苏醒。这片刻的清晰,也足以让他发现一切后又震又怒又无奈了。

“识衣、识衣……识衣……”

南斗帝君声音发颤,喊了一声又一声,最后才找到应该有的情绪。

“我没想到,我再次见到你会是这样的情景。”

南斗帝君疲惫又苍老地问道:“那么这一次,你得偿所愿了吗?”

谢识衣从他的语气中也反应过来不对劲,缓缓抬起头来。

南斗帝君叹息说:“早在神陨之地我就劝过你的,因果不可逆,可你非要那样执意去试。现在兜兜转转,又是这样的结局,你这是要再死一遍吗?”

谢识衣愣住,站定,背脊如同雪中竹,胭脂色的光蕴在他眼角,像是缄默生长的一束桃花。

早在入山洞前就思考的问题,因为南斗帝君这一番话,石破天惊,现在答案好像若隐若现就摆在他面前。

沉默很久,谢识衣轻轻说:“前辈,别说得偿所愿。你让我现在死,我都无憾了。”

言卿走出禁地,看着青石门重新合上,寻着红线去找白潇潇。白潇潇现在在一处废弃宫殿的隧道里,尽头是兰溪泽在等他。

“言卿,你真的不想跟我说说你前世的事?”

祂自从在言卿心里埋下种子后,就绞尽脑汁想勾起言卿对前世的怀念。不断给言卿洗脑,告诉他除了谢识衣以外,这个世上他谁都不认识不熟不留恋,可以走得干干净净无牵无挂。

言卿懒得搭理祂。

魔神碧色的眼珠子一转,见他那么油盐不进,又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哨子来。

“你是因为回不去故乡,所以刻意让自己忘记吗。”

言卿说:“不是。闭嘴。”

魔神说:“我就是很好奇啊。怎么会有人突然到异世,一点都不怀念家人呢?哪怕没有家人,你也有朋友啊。但你从来没想过他们言卿,难道你是心甘情愿过来的吗??”

心甘情愿个鬼。他刚到谢府的时候,举目无亲,迁怒谢识衣,恨不得弄死他。

言卿说:“你就当我心甘情愿过来的吧。”

魔神一噎,恨恨地看着他。

魔神把哨子放到嘴边,咬牙切齿:“好啊,我帮你好好回忆一下是怎么个心甘情愿法。”

魔神吹着哨子,那声音像是一阵风,把言卿最年幼最深的记忆给一点一点吹起来。其实没什么好回忆的。

他现代的人生被五岁的那一场车祸割裂。

五岁之前他家庭幸福,父母恩爱;五岁之后,父母双亡,寄人篱下。

舅舅舅妈忙于生意,为了让他不孤单,给言卿抱了很多班,钢琴、绘画、散打、游泳,这些几乎占据了他所有课余时间。

言卿一直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他的爸妈是很优秀的科研人员,所以舅舅也认为他会考研读博,毕业进研究所或者进高校。但言卿到底想做什么呢。

在他上大学前自己也不知道,爸妈留下的遗产太多了,他就算当个纨绔子弟一辈子也花不完。

若真的要说言卿对于上辈子比较清晰的记忆,大概就是他爸妈的葬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