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全是你的日记啊?”吴玉琢惊讶地问。

她没有记日记的习惯,没想到一个人的日记居然可以写这么多。

“除了日记,还有工作笔记,这种就是在单位随手记的。我工作以后才开始记日记,这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从我参加工作开始到60年代的。七零年以后的在那个箱子里。”

吴玉琢感叹:“妈妈,你这些日记如果好好整理一下,应该可以出书了。”

叶满枝深以为然地点头,“嗯,我以前就有这个想法,所以一直认真记录,就等着我退休后,好好整理总结一下,多出几本书。”

吴玉琢帮她将笔记本拿出来,这些笔记本大部分是塑料封皮的,有的是红色带五角星的“为人民服务”,还有的是动植物和风景画。

看得出她妈妈年轻的时候,很喜欢在本子上下功夫。

这些图案放在二三十年前算是很时髦的。

叶满枝摸着一本本泛黄的笔记本,像是打开了一段段尘封的记忆。

“我当年在这些本子上没少花钱,单位发的本子我嫌不好看,写日记没动力,所以特意去百货商店买了封皮好看的笔记本。”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为了尽快使用下一个更好看的本子,她跟个话痨似的,事无巨细地记录着生活。

当时正赶上她跟吴峥嵘谈恋爱,结婚。

因此,她在街道办工作的那两年,是她表达欲最旺盛,文字记录最真实全面的两年。

她有点不好意思让闺女看她的少女心事,默默将那些花花绿绿的本子找出来,放在自己这边,然后将“为人民服务”和带着主席头像的本子,放到闺女手里。

那些都是工作笔记,在单位记的。

里面还有她骂张勤简的话,这些可以给闺女看看。

这口箱子里并不全是笔记本,将本子取出以后,下面还有一个小箱子。

里面装着她以前的一些旧物件。

吴玉琢将一块表盘有些划痕的手表取出来,“这个好像是你的手表,我对它还有印象。”

“嗯,这是我的第一块手表,你爸送的。五十年代能有一块手表,比现在买一台彩电还牛。”

这块表她戴了20年。

其实,戴到第15年的时候,吴峥嵘就给她买了一块新的。

但她总觉得第一块表意义非凡,所以不舍得摘下来,就那么一直戴着。

后来这块表总是偷停,表盘也有点花,吴峥嵘说要是继续戴,可能就彻底坏了。

然后她才满心不舍地换上新手表,将旧的这块封存了起来。

吴玉琢听她讲了当年的故事,偷笑道:“我爸挺舍得呀,还没结婚就给你送手表了。”

“我们那会儿谈对象都是奔着结婚去的,只要不出意外,谈了就能结婚。他花钱给自己媳妇买块手表怎么啦?”

话虽如此,但她收到手表以后,还遮掩了挺长时间呢,生怕被父母发现后接受盘问。

以防把老物件弄坏了,吴玉琢并没帮手表上弦,小心地放到旁边后,又掏出一对零七八碎的零件。

“这都是什么啊?看起来好像是音乐盒的零件。”

“对,就是音乐盒,我们那会儿叫八音盒。”叶满枝从写字台的柜子里,找出一个原木色的八音盒,“这个是你爸当年亲手做的,求婚的时候拿出来,把我感动得稀里哗啦,当场就没有半分犹豫地决定跟他了。”

“我爸挺厉害呀!”

吴玉琢没想到自家爸爸这么浪漫,那个年代就能用八音盒求婚。

叶满枝回忆着说:“他是挺厉害的,当时把我哄得一愣一愣的,我心想,这男人可太厉害了,连八音盒都会做。要知道八音盒是舶来品,我那会儿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妞,老家是农村的,爸爸在工厂工作,我哪见过这种阵仗啊!”

那天她全天都红着脸,而且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每次回想起来都脸红。

“然后呢,”吴玉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