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卫与死士有某些方面的类似,因为熟悉主子的行程以及诸多地形信息,若是被掳,也需要立马吞药自尽。但我的恩师,一位对我多有偏爱的侠者,曾在私底下偷偷传授与我许多活命的技巧。
其中一条,便是示弱。
“那些人习惯了尔虞我诈、明枪暗箭,没人会不喜欢绝对掌控局面的感觉,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放下一切地向他示弱表忠,把你的命门全都交到他手上,哪怕你已经没有更多的价值了,他也不一定舍得杀你。”这是恩师的原话。
除夕夜之后,九千岁再也没有对我起过杀意,我才恍然想起,或许当年恩师说的都是对的。
“我知督主怜爱景寅受冻,所以斗胆恳求督主,怜爱景寅愧疚难安之心,饶他们一次,可以吗?”
四周静悄悄的,他低头看我,半晌没有动静。
这一会儿,膝盖已经冰冷一片,被体温捂化了的雪渗进裤子里,更是刺骨的寒,我不敢相信几个侍从跪满一个早上该如何难熬。
九千岁突然侧身,挥手甩落我抓着他衣袖的手。
我心中一凉。
但没来得及多加思考,因着跪得笔直,身体只靠一双膝盖支撑,这一下被他带得骤然失去平衡,上半身重心朝前倾斜,眼看就要扑倒。
结果却是摔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你倒是把男宠这个身份拿捏得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九千岁把我整个人端抱起来,大步朝屋里走。
视线穿过他的肩膀处往后看,雪地中,一群侍从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扶着受伤的那人静悄悄地退出院子。
我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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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九千岁说,我院中的一众侍从在雪地里跪病了大半,这段时间无法继续伺候我,接着便不由分说地带人将我一应衣物用具都搬到他的寝殿。
他还说,我是府上唯一的男宠,得宠一点也是应该,否则反而会引人生疑。
我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只能战战兢兢地在他院中住下,同吃同住、同床共枕。
苍国的春节向来是从腊月二十八开始休朝,一直到到正月初七,前后共十天整。九千岁除却大年初一进了趟宫之外,接下来几天都未踏出府外一步,又兼之没有客人前来拜访,便日日与我相对。
我也算终于摸清楚与他相处的模式了其实更多的是误打误撞,我发现自己越是恪守上下级的拘谨,越是容易惹他生气,偶尔无意的松弛与亲近,却总能换来他祥和的态度。
就像昨日,外头大雪纷飞,吹得人半步都出不了门,午后,九千岁站到案前提笔练字,见我磨完墨后无事可做,便随手摘下墙上挂着的一把绣剑要我擦养。他练字的时候十分专注,书房里异常安静,只有纸张偶尔翻动的声音,而炭火又烧得太暖,叫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
我自从身体垮了之后,便有些嗜睡,原本还强撑着,后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合上了双眼,在九千岁眼皮底下睡了过去。再醒来之时,他已经练完了字,坐在我身边看书,而我身上凭空多了一条毯子,手里还握着擦到一半的剑。
彼时我还未完全清醒,第一个反应便是自己没完成主子交代的任务,还被抓了个正着,下意识地爬起来告罪,结果又是惹火烧身,九千岁摔袖离去,再回来时,扔给我十多把一看就知道颇有年头的绣剑,阴阳怪气地说既然我这么喜欢擦剑,那就不擦完不许睡觉。
那种程度的生锈与磨损,自然不可能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工程,我做好了几日不睡的准备,但到了晚上,九千岁睡下去不久,又出来将我提回了床上。
这会儿我已经琢磨出些许意味,抱着半信半疑的试探,干脆扔下绣剑,乖顺任他将我塞进被子里,没有任何推辞或是抗拒,也不再往后缩着贴紧墙壁。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立马就觉得九千岁周身气场平和不少。
第二天醒来,绣剑已经被悉数清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