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任我吗？”

“你要绑架我吗？”

狄兰应该是完全没有预料到我会开这个玩笑。他沉默着，有点不自在地转开头。

老旧的码头壁灯下，高高的金发少年绷紧了英俊的脸，一袭黑色风衣衬得他格外生人勿近。

很快，狄兰静静地看回了我，他皱紧了眉头。

我这时感到，狄兰的所有反应，不像出自什么绅士教育。他更像是在真切的同情我。

但我不需要这个，也不想要这个。

我对这座城市远远谈不上熟悉，脑中全力回想着泰晤士河的走向，“我们是不是离金丝雀码头很近？”

狄兰确认了我的猜测，“非常近。”

“难道你要带我去看什么楼盘？”我脱口而出，“我的确会对这个感兴趣。”

狄兰听到我的话，霎时笑了，不加掩饰的那种。他自然而然抬起手，碰了碰我的下巴。而他看着我的目光有点复杂。

“钱宁，你信任我吗？”他又问了一遍。

我犹疑了一秒，点了下头。当然是有条件的，比如限定在今晚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情。

POV：狄兰

我五岁那年的夏天，祖父母带我去艾林家的多塞特城堡做客。

那不是我第一次去，但那次发生了一点有意思的事。

杰瑞怂恿地说要带我去城堡的教堂下面看吸血鬼。

“蠢货，这个世界上没有吸血鬼。”我不屑道。

杰瑞灰溜溜的眼珠一转，“我当然知道，我骗你的。我是说，我带你去下面看死人。”

我耸耸肩，“OK.”我知道他家教堂下面是墓地。

“你不害怕吗？”杰瑞问我。

我匪夷所思看向这个蠢货，“他们已经死了。”

“他们是我的祖先，你能不能尊重一点？”杰瑞装成大人的语气反击。

我想了想，“可以。但是你先管他们叫死人的。”

“公平。我祖母说，等我死了，我也会在此长眠。不过，祖母肯定比我先死……”杰瑞打着手电筒，走在我前面。

通往地下墓室的旋转楼梯，原本被铁门锁住了，杰瑞.艾林不知道从哪里偷到了钥匙。我一点也不惊讶，他总干这种事。

中世纪城堡的旋转楼梯，又窄又长，视角很差。尽管经历过许多次修葺，也都是经历过好些个世纪的磨损。

不知道下了多少级，我们总算下到了最下面。

在我们面前的是相较楼梯宽阔得多的长廊，两边的石壁透出某种肃穆。其中一边的石壁上亮着一盏古旧的电灯，就连它看上去也有年头了。

“狄兰，你能不能走前面？”杰瑞一边说，一边往后退了几步。

我看了看杰瑞，他好像害怕了，又好像不是真的害怕。

我无所谓地往前走。

走了一会儿，我说：“我们家的墓地就在教堂后面，还是地下的更好玩。”

多嘴的杰瑞却没有回应我的话。

我懒得回头看。我知道他已经溜了。手电筒的光早就没了。

但我对地底墓地感到好奇，决定独自完成这个探险。

我走到长廊的尽头，发现还有一道铁门。我推了推，锁着。我有些失望，撇撇嘴巴，慢慢往回走，上旋转楼梯。

当我在一片黑暗中走到旋转楼梯的最上面，那道铁门被锁了。

我拍了几下，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我于是重新走下旋转楼梯，把台阶数了一遍。当我数到第四遍的时候，伴随着众多呼唤我名字的声音，铁门开了。

我的祖父母、杰瑞的祖父母，还有管家、男仆们，还有杰瑞、诺亚和安妮都在外面。

“杰里米，道歉！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艾林夫人极为严苛地说。

我几乎没见过她这副模样。

“狄兰，你没事吧？”我的祖母准备来拉我的手，极为关切地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