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生眼里出现了一丝惊慌,转瞬即逝。他审视着我,分辨我是否撒谎。
“Chris,你先出去。”没用多久,钱生命令道。
Chris嘴巴都张开了,可只消钱生瞪他一眼,他立刻闭紧嘴巴,离开了办公室。
“你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我懒懒靠着座椅问。
钱生摇头,“……你不像Richard。你像我。”
“我像你,也像他。”我一板一眼地讲。也就是说,我谁都不像。
“所以你是你。”钱生叹了一句,他问,“怎么回事?”
“我不在乎你弟弟在哪里受审。”钱卓陈想回G城受审,我不介意假装应下。钱生是不愿的。他弟弟回来受审意味着满城血雨腥风。但他要保Chris,也只能答应。而且回来受审,不是没有好处。钱生几乎促成了这件事。而既然他是实施者,他弟弟总得回馈点什么。钱生和Chris之前的目中无人都来源于此。
“你想他死。”
“对。你不想?”
“但你又不能让他现在死。”
“我的朋友们尽量。”
钱生思索片刻,忽然发出爽朗的冷笑,“我和马会的艾林董事是老相识,现在想起来,他的远亲,也就是杰瑞的祖父,是前大法官,杰瑞还有个哥哥,那晚听他讲,快升陆军少校了。亨利,我的乖仔,你真是欠了好大一个人情。”
“一码归一码。”我满不在乎道,收起钢笔,“伸张正义有何错?这些文件我都可以签,但受益人只能是钱宁。”
“亨利,放过你大哥……”钱生语重心长地规劝我,就算是这种时候,依然保持大家长的威严,他一一扫视桌上文件,“这些都没问题。名字你也已经改了。”
他绝口不提钱宁,他不用提。因为这一刻,他认准了我永远得不到我最想要的。
淡淡的暑气降临七月的伦敦。
阳光与微风下,我对面那双冷冽的碧眼轻慢一闪,“很好。现在我知道应该找谁谈。”
“恕我直言,伙计,你有点刻意。”我抿了一口咖啡,放了根香烟到唇间,“你家雇了那么多人,钱宁也聘用了一个专业团队,你们不必事事亲力亲为。”南岸的项目固然是个大项目,但仍然在初始阶段。
“你说得没错。”狄兰拿起我的烟盒,微抬眼睑,英挺的面孔冷如冰山,“这项目会持续很多年。”
在1980年7月,我们谁也不知道会持续那么多年,更无从知道它最终的名字是:Channing Tower。
POV:狄兰
2001年,11月,迪拜。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狄兰?”副驾上的女人问,她又暗自嘀咕,“也许你忘了,我没有那么喜欢惊喜。”
讨厌的少校急不可耐地将车开到与我并排,跟他弟弟一个德行。
我发动越野车,车灯照亮波斯湾畔漆黑的道路,“我没有忘,是你忘了。我记性很好。”
狄兰
POV:狄兰
钱宁缓缓转面向我, 杏仁状的眸子宛如一缕清幽冷泉。
她撞上我的目光,冷泉潺潺流动。她在阅读我,她有一点紧张。而我渴望触碰她的心、她的一切。
“看前方。”她淡然错开对视时提醒道。
“你害怕什么?”我弯起一边嘴角问。
“我不害怕。米卡说你十四岁就上路了, 从未出过什么事故。”钱宁轻盈地回答。
过去两年, 米卡碰到过她好几回。米卡长大了, 他不再问男孩气的问题, 每次提起她都装作不经意。
她的视线又从我这边的窗外,扫到她那边的后视镜。调侃之意, 不言而喻。
“你明知我指的‘害怕’, 与驾驶安全无关, 也与一位陆军少校和一位前克伯格为你护航无关。”我一手把着方向盘,顺滑地提速。
尽管石油财富正在帮助这座城市以最快的速度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