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明如此来回了数次,他终于烦了,把杯子放在桌上,挥了挥手:“你可以出去了,今日我不需要你了。”
嘉明站在门口说:“可是,你要教我弹琴的。”
年轻人一下子怒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我的仆人才不会死!他就算是再不好,也是跟我朝夕相处的人,你算什么?你在这里说话,不过是因为你那个老板兄弟和他的哥哥!你以为你有多大的脸!轮得到你要求我?滚出去!”
嘉明见他生气,不跟他分辨,转身就走,走出去之后,年轻人又暗自后悔起来,心想,说得这样厉害,他不会暗自生气,转头就去告状吧?若是闹起来,还是我的脸上不好看,仆人确实说得有些过分,但直接把人处死也未必有失妥当,说到底,旁人只会追究是不是我教不好。
他想来想去,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很早就起来了,天还没有亮,嘉明准备了温热的白水和茶水,早早等在外面,他一开门,就看见了,疑惑地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嘉明说:“听说仆人都要等主人早起,不能在主人起来之后才起来,我昨天晚上听见老师屋子里总有声音,疑心是老鼠,后来没有找到,就知道是老师没有休息好,大概今天早上会很早就起来,我就顺势起来了,没有多睡,并不是没有昨天晚上没有睡着。”
年轻人一时又气又急,脸上羞红,侧过身去:“你!谁教你听墙角的?”
嘉明说:“没有人教我,也没有听墙角。
我睡在隔壁,不需要仔细听,晚上没有睡着,就听见了,半夜的时候在找老鼠,老师一心想自己的事情,没有听见我的声音吧?我还以为老师已经睡着了,打算多找一找,只是想,老师休息听见老鼠的声音怕是睡不好,我就没有再找。老师也不知道?”
年轻人说:“即使你不是有意听见的,你也不应该晚上不睡!”
嘉明说:“那倒不是故意的,只是听见老师没有睡着,我心下担忧,也睡不着。”
年轻人说:“可是,你这么早就起来了,做了什么?若是什么都没有做,就是白费!你起来也没有用处,还不如不起来,可以多睡一阵子。”
嘉明说:“我已经去厨房看了,厨房给老师准备了糕点,我带过来了,算起来,老师这时候就起来,正好可以吃到热乎乎的糕点,垫垫肚子,之后若想吃早餐就吃早餐,若是不想吃,也不至于太饿。”
年轻人一时有些语塞,想笑一下,又觉得对不起仆人,顿了顿,故意皱着眉头,背对着嘉明,找他麻烦似的,恼道:“我不想吃!哪里有人没有洗漱就吃东西的?你这个人,果然没有伺候过别人吧!什么都不知道,还觉得自己什么都知道。谁要你好心!”
他是想说假好心的,又觉得这话说出来太重了,平白无故不好那么挑剔,要是惹恼了,还是自己的住处热闹,没有那个必要,再说了,仆人虽然死了,也不是嘉明杀的,实在怪不得他,除非要从嘉明来这里学习算起,一定要说,罪魁祸首是嘉明,那就更要追根溯源了。
嘉明起初并不知道这里有人可以当老师,还是老板说的,老板之所以知道,还是因为年轻人技艺高超,这是转回来了。从这条线算,罪魁祸首是年轻人自己。
只是,于情于理,谁都不会这么说,也不能这么想,但心里是不是真的没有这么想,就不一定了。
连年轻人自己都不能保证,何况是别人。
他也不想去探究嘉明心里在想什么,只是面上不由得冷笑起来:“你是故意要找我的麻烦?”
嘉明捧着水盆和毛巾过来说:“不是,我已经准备好了,都在这里,您是要刷牙还是要漱口,也可以先洗脸,水是温热的。”
年轻人故意找麻烦说:“可是,我刷牙需要冷水,不然,听说,用温热水刷牙会导致牙齿变黄,你若要找我学习,头一件事是不能有碍观瞻,面部礼仪就是尤为重要的一件。你听见没?”
嘉明说:“洗脸的水是温热的,不是洗脸的水,就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