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觉得她又变成时时刻刻都在笑的样子了,我有点害怕,我问她,你是怎么了?

她说不知道,我问她,我是怎么了,她说,生病了,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已经从医院出来了,不是吗?

我将信将疑,又问她,谁和她在一起玩,她说是邻居家的小男孩,我出门去看,没有看见,她说人已经早就回家去了,小男孩的妈妈给他做了一顿非常丰盛的午餐。

我连忙洗漱,打扮自己,准备也给我的女儿做一顿饭。

可是,她说,我不用这么忙,反正,现在也没到吃饭的时间。

我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还没有到中午,松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顺从了她。

她拉着我坐在客厅沙发看电视,一点意思都没有,我对电视毫无兴趣,她好像很喜欢,看起来比之前高兴了一点,我想,或许是我刚刚醒来的态度让她伤心了,我想弥补一下,我准备给她一个苹果,去皮的时候,我从水果刀的反光里面,看见了我的女儿的脸。

她的脸,烂掉了,就像是一个腐烂的苹果,脖子断掉了,看向我的样子就像是尸体看着我,我很害怕,又不敢直视她,我就想,应该往家里找一个人来处理这件事,我的女儿不能一直都是这样,她不能一直都是这样,否则,我会害怕,害怕到死,也许明天就会死。

我不想死,我就找了人来,那是一个大师,他到了家里,神神叨叨,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看起来像防护服又像是面具的扩大版本,我觉得,他如果进入我家的烤箱,应该会变成软乎乎的从里往外流出浓稠黄色黏液油脂的芝士牛肉卷饼似的东西,很好吃,我好饿,我在那个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和这样的行动力。

当然,我没有把他吃掉,我只不过是,看着他就觉得自己很饿很饿,在他来的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在做什么在想什么说了什么,我只是越来越觉得头疼,一个劲盯着他看,感觉女儿的声音都消失了,没有笑声,没有笑脸,没有拉我的衣服,屋子里很安静。

那个人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看了我一眼,很快地好像有点害怕地跑走了,我问他,事情解决了没有,他没有回答,又好像是说了没有,非常快地逃走了,走了之后,我就回到家里,突然看见走廊上有一个穿着蓝色衣服拍皮球的小男孩,你知道那个男孩长什么模样吗?

我记得他,我知道他,他就是邻居,邻居家的小男孩就是邻居,那个邻居就住在隔壁,现在大概也还在,不过,前阵子好像听说他已经跳楼自杀死了。我不清楚。”

乐园问:“那个邻居?”

他提取了关键词。

和梅子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道:“对,那个邻居,我隔壁的那个邻居是一个人住的,他之前似乎是一个大学生,但是,后来成为了研究生,再后来,就一个人住在这里,没有去上学,也不和亲人打电话,也不见他和朋友在家里玩,就是一个人,孤零零的。

我有些时候在家里能听见隔壁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就好像是厨房的锅煮了许多的水,一个劲往外冒泡泡,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时候觉得烦躁了,就在那边发出声音的时候,敲一敲墙,那边的声音会消失一小会儿,但,等我觉得好了,那边又开始了。

就跟温和的装修似的,不知道要闹到什么时候,又没法不烦躁,又没法因为这个就过去大吵大闹要求对方什么都不做。

什么都不做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所以我没有过去找人,我只是在某些时候打开门,往外看,能看见外面的那扇门打开,里面的人探出头来,就像是一只老鼠在洞口反复徘徊试探的样子,看见我,他就会很快地躲回去,等我不在门口了,他再出来,如果他只是这样,日子还算过得下去。

但是,他家里是没有老人也没有小孩的,也就是说,隔壁邻居的小男孩,不可能在家里找到母亲,也不可能有母亲在没有到中午的时候给他做一桌子丰盛的饭菜,更不可能只有小男孩和他的母亲,那边存在的人明明是一个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