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陡峭, 反反复复, 光秃秃的山景看着枯燥荒凉。
湛秋像个军训教官一直在上几阶等她, 催促她爬快一点。
喉咙累得又干又痒,浑身肌肉都酸痛, 头也昏昏沉沉, 连坐下休息一会的地方都没。
她气得要死,想骂人,又恨不得一鼓作气跑上去, 一脚把教官踹下山崖。
可惜有心无力,说不出话也没劲踢人, 只能煎熬着往上爬。
梦终有结束的时候, 晚上每次醒来,沈清慈都如释重负。
恰好都能看见湛秋,真实的湛秋没有急不可耐地催她再快一点,而是安安静静地看她睁眼, 靠近她, 给她一个温柔到像哄小孩的笑容。
扶她坐起, 给她端水喂糖,没半句牢骚话。
沈清慈从梦里带出来的郁气立时就消了。
可恨的是一睡着又接着往下梦, 如此反复, 直到早晨正式起床前梦境才有了变化。
湛秋神色温和明朗, 鼓励她加把劲,伸手拉她上去。
她借力轻松登上遥不可及的山顶, 看见了山谷之中的新鲜的日出。
湛秋站在崖边,让她帮自己拍张照。
她也乐意,接过相机蹲下,帮湛秋拍了一张与太阳合影的创意图。
还狗腿地夸湛秋说:“意气风发,好看的。”
沈清慈在湛秋离开后二十分钟也出了门,开车往镇上去,路上想起这些对自己无语。
梦的都是些乱七八糟,没有逻辑,看过的东西全成了素材。
刚才鬼使神差,在电话里跟湛秋提起做梦的事,湛秋一直在笑,跟她说:“你放心,带你去爬山,我都记得。”
虽然梦多还频繁醒,但沈清慈睡的总时长足够了,又被照顾得周到,精神还蛮好。
等灯红时,沈清慈注意到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手腕上戴着属于湛秋的手链。
为了做事方便,她手上从不戴首饰,对珠宝研究也不多。
看不出手链的品牌,只知道不像新物件,设计花纹都偏复古,华贵得像从古堡里盗出来的物件。
沈清慈想起有一次陪客户逛美术馆,有幅油画里的女人手腕上就戴了个类似的手链。
光芒闪耀。
客户喜好西洋画,洋洋洒洒说了许多,沈清慈作为外行人只能看出画得逼真。
从湛秋在电话里不正面回答就可以得出结论,价值不菲,上面的钻石、红蓝宝石多半都是真的。
沈清慈此前注意到时,它在湛秋腕骨间流光溢彩,衬得湛秋像油画里的女主人公,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
现在到了她手上,承载着美好的寓意和祝愿,她嫌重但是没打算摘掉,毕竟宁可信其有,没人真嫌命长病轻。
好在湛秋没强迫她收下,只说借她戴几天。
她打算等明后天嗓子不哑了就立即还回去,第一可以说病好了,让湛秋没话可讲。
第二,早还早安心,不用承担丢失的风险。
这份奢侈的祝福在提醒她,她们之间既近又远,可以戴同一条手链,但是没有未来。
就像美术馆里那幅画,她可以远远欣赏百次千次,但是永远不可能拥有。
沈清慈外婆家在镇上,镇子因资源丰富,开发得不错。她们家位置不偏,周边甚至算得上繁华。
只是她每次将车子开回来都心情不畅,也不清楚在烦闷什么。
只当这地方跟她八字不合,想过远离,还给母亲曾女士在城区买了房子。但人家不愿意搬,宁愿少见她几面也要守在故居。
车开进院子,在车库里停好,隔着车窗,沈清慈看见穿着件长黑羽绒服的曾家乐慢吞吞回家。
一段时间不见,他脸上自以为是的油滑被阴鸷消极取而代之,看见他第一眼,沈清慈就想到湛秋的评价:
他眉眼有一点像自己,但是长相很没福气。
湛秋修养好,当着亲属的面,没用太难听的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