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馆?”关氏听着犯了糊涂,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既去了文渊馆,为何要到宫里挨廷杖?”

史苗忽然想到一种可?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冷冷地说:“想来是?老陛下觉得当场惩戒不够有威慑力,所以换个人多的地。”

众人心里明白,这是?以儆效尤,杀鸡给猴看。

可?再怎么杀鸡也杀不到与世无争的文渊馆啊?

不单是?贾府,京城的大人们都对宫里这一出陷入了深深的迷惑当中。

再往后,当日的情形才在?东拼西凑中渐渐明了。

原来太上皇微服私访文渊馆,查阅了前朝史官笔墨,觉得不妥之处,想要修改。

负责主持整理前朝史官册页的柳大人刚正不阿,拒绝了太上皇的修改要求。

约莫是?说话引经据典些,太上皇感?受到了嘲讽,最后把?人弄到宫里当着大臣们的面打一顿。

谁听了都说荒唐,难不成满宫大臣留下来,就为了看太上皇抖威风?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贯中庸圆融的林如海也遭了罪。

贾政自打柳大人出事以后,脸色一直不太好,天天上班如同上坟,今日更是?面如锅底,黑沉沉的可?怕。

贾政声音低沉地说:“妹夫被罚了半年俸禄,在?家中思过三月。”

史苗却非常乐观,舒了口气道:“还好是?思过,没有被打就好。”

贾政长长地叹了口气,满脸愁容:“柳大人被削了官职,上面命他和亲族即刻离京。”

要说这皇家办事真?是?太不地道了。

贾赦听着啧啧两声,满脸感?慨:“先前不是?说他伤得不轻,家里还送过两次药去?”

关键柳大人当着文武大臣的面,结结实实地挨了二?十杖。

百十来双眼睛盯着,行刑的人半点不敢偷工减料,柳大人几乎要被打废了,若不是?身子骨历来挺好,等着他的就是?血溅朝堂。

众人心里都在?想,这得是?什?么仇什?么怨?古时候有些造反的藩王待遇都比这好呢!如此行径,显得皇家非常小?家子气。

贾赦又?道:“这不是?要人性命吗?怕不是?走?不出京城地界,就要没命了。”

看来柳大人家恐怕要预备一口棺材跟着走?上路,说是?还乡,没准最后是?扶灵还乡。

史苗也被皇家的骚操作开了眼,冷冷道:“那一位老糊涂,难不成另一位也跟着老糊涂,可?惜就是?不知道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

整件事的发展,皇帝陛下未免孝顺过头,太上皇说往东,他绝不往西。

太上皇也不藏着掖着了,放出风来,柳大人是?罪臣,谁都不可?以送。

京城大小?官员再一次被震惊,简直就不像皇家人能干出来的事,连一点基本的体面都不要了。

史苗一度怀疑太上皇是?不是?老到一定地步,开始老年痴呆,作妖不停。

若是?怕自己留下不好的名声,改自家那段记录也罢了,偏偏要对前朝旧事动手,仿佛史书就是?他手中的一个话本子,情节结局,正派反派,都是?太上皇说了算。

皇帝陛下除了扮演孝子贤孙,大部分时候都在?隐身。

太上皇换了一个地方挥斥方遒,兴许皇帝陛下心里也有小?九九,老子做得,将来儿子也做得。

时过境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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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书往后传过几百年,谁还能知晓今日是?非,合理的修改,将来想要青史留名,也不是?件难事了。

当皇帝的人,在?这一方面虚荣心尤其大。

有柳大人例子在?前,而今的苏大人主事,只会一味迎合太上皇,旁人敢怒不敢言。

因为以前史苗进献过书籍,贾政主修的是?农书杂书,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那柳大人家,在?一个天蒙蒙亮的早上,一家子百十来号人,悄悄从北城门离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