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上了马车。

探春有许多话想和?黛玉细说,尤其是在家中预备婚事不能同行?的湘云:

“云丫头来不了,送我的时候还哭呢!哥哥们知道我能来,也羡慕得很,他?们也想来,可老太太不让。”

湘云明年就要出?嫁,史家岂会容她乱跑?

光是想想,黛玉都能知道湘云得失落成什么样?。

“原本这样?的场合,最不能缺了云丫头的。”

黛玉无奈地笑了笑,眼神中透着一丝感慨:“圣上愿意褒扬,是因为?我乃女儿身,纵使多夸几句,大约觉得身为?女子也成不了多大气候,还能压一压苏大人那边的气焰。”

探春点点头,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这回?苏大人家那位公子也下了江南,是以?老太太才不让他?们来的。”

苏大人家的公子一到江南,立刻成了江南一等一的风流人物。

他?容貌昳丽,文章笔墨出?众,诗词歌赋、丹青俱佳。

就连秦楼楚馆的放纵,都被视作?另一种潇洒,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黛玉早就看过他?的文章,不得不承认,此人文采上确实有过人之处,至于传言中的容貌,黛玉从未见过,暂且不予置评。

四月的江南,天气愈发炎热,蝉已经在枝头鸣叫,人也开始有些犯懒。

贾敏正计划着端午时节领着姑娘们办个活动?,正好知府夫人、苏家夫人等也有这个心思,便请了贾敏去商议。

可惜黛玉就是犯懒那一个,她懒得跟着母亲去,听那些夫人们的恭维,然后?又是媳妇常、婚事短的试探。

刚好家里有客人,黛玉名?正言顺和?客人探春一起在家里躲懒。

两人在水榭中乘凉,水榭建在池塘之上,四周环绕着荷花。

水面波光粼粼,荷花零星开了一两朵,微风拂面,带着一丝的清香。

暮雨小?跑着往水榭那头跑过来,神色慌张,额头上满是汗珠,脸色也红了:“不得了不得了,姑娘!苏大人家的儿子,被打死了!”

黛玉刚打开鱼食盒,听到这话又把盖子合上,秀眉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苏家在江南也算名?门,怎么就被打死了?什么人打的?”

当下金陵城,苏大人家的公子出?门都有当年潘安的架势,瓜果鲜花盈车,哪个不长眼的敢打他?,还出?了人命。

暮雨凑到黛玉耳边,小?声说道:“姑娘……是那一个……”

探春还没走到跟前,就看见黛玉和?暮雨咬耳朵。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黛玉了然地点点头:“原来是那一个?”

她转头就将暮雨带来的消息和?探春说了。

“先前甄家住着的一对母女,不知你记不记得?”

探春当然记得,开始会意起来:“就是从金陵去薛家母女,有个比我们大的姑娘叫宝钗的?进了宫又得恩典,提前放出?来那个,我说得对不对?”

黛玉点头,“你记得一点不错,就是这一家。”

黛玉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的兄长把苏大人家的公子打死了,这一回?可是人证物证俱全。”

先前薛蟠打死人那个案子,黛玉印象深刻,林如海专门给她讲过。

因得先前薛蟠一开始打死那个,不是当场死亡,不能证明致命一击是薛蟠打的,是以?存在很大的操作?空间?。

但这一回?,苏大人家的宝贝儿子,是被薛蟠一拳打得从楼上跌下来,当场没了气息。

探春听了大概,抚掌叹道,“这世间?之事,果然有一就有二,不是说他?早背过人命案子,因得有人庇佑才逃过一回?。”

探春对薛蟠这种半点也同情不起来,眼中甚至有些期待:“大约,要有好戏看了。”

这回?是万万逃不掉了。

戏台子上戏唱得好不好尚且难以?定论,薛家早已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