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灵瞧着那一根根木头,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自己窄窄的肩膀,也不知道这只肩膀能不能承受这么大力量。

曲灵被分配给了一位四十多岁的范师傅当搭档,这人皮肤黝黑,个子不高,但很敦实,一看就是有把子力气的。

说是搭档,其实就是教导他们的师傅。

“范师傅,以后得麻烦你了。”曲灵笑着,伸出手来,友好地想要和他握手。

范师傅表情不太好,紧绷着脸,没有一丝笑容,看了看曲灵伸过来的手,没有理会,说:“好好干吧。”

这,出师不利啊,曲灵讪讪地将手收回去,又听见范师傅嘟囔着说:“瞎胡闹,让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来干这种活儿,不是整人嘛!”

范师傅的声音着实不大,但架不住曲灵全副身心都放在他身上,便将他这句话听个七七八八,瞬间,刚升起的不好之感又降了下去,看来,范师傅这股子不是冲自己来的,而是冲着上面!

她笑嘻嘻地跟在范师傅后面,假装没听见刚才的话,说:“范师傅,扛木头也是个技术活吧,有什么技巧你可得传授给我啊。”

远处,停了一辆解放大卡,车上装了满满一车的坑木,有工人们已经围上去,开始卸车了。

范师傅转头,看了眼曲灵,说:“我肯定得教你,不然,连累的也是我。”

两人搭档干活,一方不提气,连累的可不就是搭档吗?跟这么个高高瘦瘦,一看就没看过体力活的小丫头做搭档,本来一上午能扛10根木头,这下不知道能不能扛一半,再说,没有经验的,极容易体力不支,到时候这么沉的木头砸下去,轻则受伤,重则要人性命。

这种事儿,前年就搞过一次,那次给他分配来的是个小伙子,那些天过的,真是胆战心惊,等那小伙子安安全全转去新岗,范师傅觉得自己至少短了五年寿命。

得知又把自己当成“青工营”的陪练了,范师傅叫苦不迭,跑去跟领导抗议,却被领导一句“你是劳动模范,就要承担起教导青工的责任来”给堵了回来。

上次分配过来的,好歹是个男的,这次倒好,把女的也给发配过来的。

他看着曲灵的目光中,就带了些同情。虽然说“青工营”都是干最苦最累的活儿,但上面对于女同志还是有所照顾的,毕竟女同志天生的劣势在这儿摆着,领导们也怕真出点啥事,可就麻烦了。

这点同情就被曲灵看在眼中,忙又开始跟范师傅套近乎。

范师傅停下脚步,目光从她跟自己一样,在右肩膀处垫着的破旧毛巾上掠过,说:“抬木头,确实有巧劲儿,用好了,能省劲儿,也不容易受伤……”

接着,范师傅就讲解起技巧来,曲灵认真地听,等踩着不平整的石砾土路到达平整公路时,范师傅已经绞尽脑汁地把自己的经验总结都教给了她。

前面就是卸车的地方了,范师傅又叮嘱,“要是扛不起来,切记不要逞能,你要及时说,否则,你自己受伤,我也得被你连累!”

曲灵郑重点头,谢了范师傅的倾囊相授,而后保证道:“我一定量力而行!”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等到木头落到肩膀的那一刻,曲灵还是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你行不行?”范师傅已经将大头扛在自己肩上,转回头担心地看向曲灵。

曲灵试着站了起来,感受了一下,自信地说:“可以的。”

范师傅有些不确定地审视着曲灵的表情,胳膊、腿的动作,这才说了声:“起吧”。

曲灵便使了力气,慢慢站起来,朝着旁边帮他们将木头上肩的师傅笑了笑,说:“可以走了。”

范师傅“嗨呦”一声,抬起木头,挪动着身体,转个弯儿,朝着他们刚刚过来的方向走去。等他调整好了方向,曲灵才抬起脚步。

一边平稳着身体,一边分心看着地面,小心避开坑洼处,还要跟上范师傅的脚步,但凡落后一点,都能感觉到一股拖拽般的力量。

“你行不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