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街道的轨迹, 他闭上眼睛, 没有掀开帘子, 就这样经过了相府。
但他的心还是无法克制地、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
相府的议事厅中还灯火通明。
先是方先生汇报他在季府找到的东西。
魏老先生留下的几张纸张残页, 无论是他的学生还是相府的其他谋士都一筹莫展,但方先生是什么人?行走江湖, 破解密文对他来说简直是家常便饭。楚怀存直接把残文交给他,他也敢担下这个任务, 一头栽进他那堆神神道道的书研究了好几天, 才满脸神秘莫测的微笑走了出来。
梁客春从科举考试后, 简直在方先生的书斋门口扎了根, 见他出来忙迎上去:
“先生,您、您明白这些残页是什么意思了么?”
方先生颇为仙风道骨地晃了晃手指,十足地勾起人兴趣后,才开口说:“还没有。”
被辜负的梁客春颇有点委屈地向楚怀存控诉了一遍方先生溜人的不良癖好,楚相颇为失笑,恰好方先生也溜溜达达到了前厅,干脆就此询问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方先生说:“找到了什么,我暂时不确定。这些残页实际上分成两个部分,前半部分是可以破解的密文,解读出来的意思大概是‘上七,左四,上九,埋于下’,这显然是一个方位。后半部分是某种文字,就连我也无法读懂。但是……”
“但是什么?”梁客春眼睛都直了,连忙问。
“但是我大概能猜到是哪一族的语言。”方先生说,“那时候你们都还小呢,先帝七十寿辰时曾有一队异族的车马进京觐见,为首的几个人浑身纹满虬杂的花纹,满口令人听不懂的鸟语。好在他们带来的东西都是真金白银,还学了中原的字体。当时我看过他们彼此交流的文书,字就长成这副鬼模样。”
他飞快地接着说,唯恐这个任务落在他身上:“我可认不得。”
梁客春茫然地盯着他看,他本来是想要兴师问罪,没想到再一次被方先生的话给迷住了:
“那、那魏老先生怎么会留下这个?”
“唉,孺子不可教也,”方先生摇摇头,“当时学习并记录他们文字的,先帝属意的正是魏珙;只不过据说刚刚整理出一点成果,对方的车队就要远行了。想必魏珙用这个部族的文字留下密信,就是要让人找到了也看不懂。”
眼看梁客春这个内向的性子又被方先生逗弄了一番,着急忙慌地想要开口,楚相忍不住摇摇头,直入主题:“你认为魏老先生在某个地方留下了线索?”
“正是。”楚怀存毕竟是势焰极盛的丞相,说话颇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方先生这才有了正形,不再藏着掖着:“我想着去一趟魏家的旧址,照着前半部分密文,或许能有什么发现。”
楚怀存在季府停留的那一段时间,便是为方先生所准备的。
楚相走出季府,方先生已经等在马车上了,手中还捧着一本书。见楚相进来,他假扮成的这个满脸麻子的车夫把书放下,对着楚怀存点点头,甚至顺手便牵动前面拖着车的马,像个真正的车夫般带动马车向前驰去。
楚相则接过书,看着上面盘曲虬杂、弯弯绕绕的字形,久违又感受到了一股面对课业的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