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叹一声,干脆放弃了这个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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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永安坊的当归胡同安顿好后,姜沅翌日去了御医堂报到。
御医堂位于皇城之东,礼部衙门之后的街道上,隶属太医署,监管制药与行医两大职责。
不过,这御医堂却不比兴州杏林医署的规模大,它只是一间衙门样式的大院,迈过挂着御医堂匾额的朱漆大门,走过大约三丈远的青石砖直道,便进到了内堂。
内堂当面的墙上挂着行医图,左右两侧则是一副对联,上联是凝神慎识药,下联是屏气谨施针,意在提点御医们做好自己制药行医的本分,万莫疏忽大意。
姜沅初到御医堂,先了解了一番这里的情况。
因这医堂中,目前只有她一个女大夫,她的职责很明确,只需每月按照固定日子去宫里看脉,除此之外,有些朝廷重臣府里的女眷,若是有官家特许,也可以到御医堂来请大夫看诊。
相较于在杏林医署时来说,这里医务倒算是轻松,除此之外,每月还有一笔不菲的诊金,待遇算是极好的。
姜沅在这里呆了几日,对御医堂已基本熟悉,到了第七日午时之后,她正打算再研读妇科经方的后半部时,突然从外面来了个白面无须的小太监。
那小太监来得匆忙,似乎跑了一路,额头上都是亮晶晶的汗珠,见到姜沅,他拿出东宫的令牌,急声道:“你可是姜大夫?有人病了,太子妃娘娘请你去一趟,快跟我走吧。”
他这样匆忙,显然是有人患了急症,姜沅没说什么,很快提上药箱随他上了马车。
马车当即向东宫的方向驶去。
从御医堂到东宫,大约需要两炷香的时间。
那小太监坐在马车里,不等姜沅发问,便主动介绍起情况来:“今日是太子妃娘娘的生辰,按例,娘娘设了生辰宴,各府里的夫人小姐都给娘娘来祝寿,可那刘相府上的二儿媳,刚吃了几口饭菜,也不知怎得就晕倒了,她那眼睛闭着,喊了许久也不见回应,可真真把人急死了。这不,大家都听说御医堂来了个女大夫,那一屋子都是女眷,请个男太医不方便,所以就请你去看诊。”
头晕之症,发病的原因多样,得亲眼见到病患,把脉看诊后才能辨明原因,那小太监说完话不久,马车就到了东宫府外的后角门。
后角门距离女眷们吃生辰宴席的花厅很近,走路不需半柱香的时间便可以到达。
姜沅刚走到花厅外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子声音。
那声音尖利刺耳,虽是在放低了音量说话,却依然能传到耳畔。
听到那声音,一种久远的,深处的记忆莫名涌上心头。
姜沅无声顿住脚步,循着声音来源处望了过去。
那站在花厅东偏殿外台阶下说话的,赫然正是沈姑娘的丫鬟碧蕊。
她的头发扎了两个圆发髻,发髻上各插了一枚金灿灿的发钗,此时正一条腿踩在阶沿上,压低了声音道:“那可是个有心机的,你们绝对想象不到,人家假死离府,还生了孩子,等将军心痛难过她死了的时候,人家又抱着孩子出现了。你说说,她都有孩子了,那将军为了给她和孩子名分,提出要退婚,我们小姐有什么话可说?”
那旁边有五六个听她说话的,不知有哪些府邸的丫鬟,看衣着打扮,也都是名门贵地之家的,她们纷纷啧了一声,不无同情道:“沈姑娘又美丽又善良的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就遇到了这么不择手段的女人,平白被耽误了三年光阴,这上哪里说理去?”
碧蕊冷笑一声,道:“苍天有眼,我们小姐被耽误了三年,这以后再嫁,名声可得是清清白白的,若是我不出言说明,万一小姐名声被连累了,人家再以为退婚是我们小姐的不是,那我们小姐还怎么嫁人?”
有个丫鬟道:“那不会的,京都之中谁不知道,是沈姑娘被那女人给坑惨了。”
碧蕊撇了撇嘴,道:“你们还不知道呢,那个女人姓姜,叫姜沅,她这会儿还进了御医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