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堂内,裴元滢从侯府回娘家,正坐着跟殷老夫人说家常。
殷老夫人支开旁人,低声问她:“那汤药吃了,可有效果?”
裴元滢容貌并不出众,但身为大将军的妹妹,当初来将军府提亲的人简直踏破了门槛,其中长平侯府的嫡子容源,家世门第都是极好的。
殷老夫人极为满意这一桩婚事,除了担心一点裴元滢已嫁到侯府两年有余,肚子却迟迟没有动静。
容源是侯府嫡长子,以后袭了侯爵,她就是正经侯夫人,当务之急,是早日诞下子嗣。
裴元滢倒不怎么在意,贴在殷老夫人身旁撒娇。
“娘,吃着呢,哪有那么快见效?再说,容源时常去外面办差,经常半个月一个月的不回府,想怀上也没那么快。”
殷老夫人不放心地叮嘱:“这事你要多上心。若是那汤药没效果,就换个大夫来看。”
裴元滢点点头应下,抬手间,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凤钗。
她今日戴了一整套头面,发间的赤金凤钗熠熠生辉,金光流转,腕上的鎏金玉镯碧绿辉煌,华丽贵重。
裴元滢唇边含笑,拨弄着手腕上的玉镯给殷老夫人看。
“娘,这一整套头面都是南安侯府沈姑娘送给我的,这玉镯可是西金国的进贡,贵重得很呢。”
二嫂郑金珠是伯府嫡女,她家那伯爵的封号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郑家有钱,是大雍的富商,二嫂陪嫁来的金玉珠宝足足堆满了半间厢房。
但无论哪件首饰,都不能与裴元滢戴的这套相提并论。
殷老夫人低头细细瞧了一回,笑道:“这么珍贵的物件,是沈姑娘与你投缘,才送与你的。”
宫宴之时,殷老夫人见过南安侯府沈姑娘,是个花容月貌,知书达礼的姑娘,只是因老沈老夫人去世守孝,年近二十还未定亲,现在孝期已满,也不知沈老夫人会给沈姑娘挑个什么样的勋贵子弟当夫婿。
一想到沈姑娘还未定亲,殷老夫人心念微动。
沉吟片刻,喝了一口茶,慢慢道:“沈姑娘是只送与了你一人头面,还是也送给旁人了?”
裴元滢轻笑一声,脸上满是得意:“自然是只送给我一人了。”
说着,突地想到什么,忙道:“娘,我差点忘了,再过几日,沈老夫人要去香云寺礼佛,我婆母,左相家的老夫人,还有几位平日爱礼佛的老夫人都要去,婆母还要我请您一块去呢!”
殷老夫人摩挲着杯沿,出神了一会儿。
殷老夫人不常吃斋念佛,但京城高门贵地的妇人们素喜此事,为了交际应酬,老夫人偶尔也念两句佛应景。
若是以往,这种礼佛的事她会婉拒。
殷老夫人默默品着茶,布满细褶的眼皮掀起,认真琢磨起来。
长子的亲事是她的心头大事,这沈姑娘也还未定亲,那可是个家世门第模样性情都挑不出毛病的好姑娘,若是长子与沈姑娘有意,真真算得上一桩好姻缘。
想到这儿,殷老夫人心头一喜,道:“那我必须得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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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云寺礼佛定在下月初一,一共一旬。
应下礼佛的事,殷老夫人便吩咐灵芝准备去香云寺的用物。
一去十日,要带上府里的人随行。
灵芝与孙嬷嬷不消说,素来伺候在身侧,是一定要去的。
只是郑金珠快要生了,挺着大肚子出行不便,只能留在府内。
想来想去,殷老夫人道:“去木香院说一声,让姜沅跟我一道去香云寺。”
如无必要,殷老夫人是不打算带她去的。
只是一去十日,近日又偶感头晕?璍目眩,需得姜沅在身侧伺候汤药,按摩筋骨。
木香院内,玉荷按照姜沅的吩咐,收拾了几套日常穿的裙裳。
眼看到了深秋十月,天一日日变凉,玉荷想了想,又在箱子里塞了件厚实的绛红色斗篷,好给姨娘早晚时候御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