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裴元洵收回了手,掀被起身下榻,道:“虽已不起烧热,也不能掉以轻心,要每日按时服药。”
他说着话,已大步走至衣架旁,伸手取下了一件外袍,姜沅点了点头,想起他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点头的动作,便又轻轻“嗯”了一声。
裴元洵没再作声。
他逆光而立,高大的身形一如既往得挺拔威严,姜沅看着他将外袍穿在身上,便赶忙从榻上下来,只是起身时匆匆一瞥,发现自己竟穿得是将军的月白寝衣。
她来不及多想,一边系着衣带,一边穿上绣鞋快步走到他身旁,待腾出手来,便去帮他系腰间的腰封。
那寝衣的上衫套在她身上,长度大约垂在膝窝处,裴元洵垂眸,可以看到她纤细绷直的白皙小腿,他别过眼去,默了一会儿,沉声道:“待你风寒痊愈了,再去给母亲请安。”
姜沅低着头,轻声道好。
她仔细得为他束好腰封,又去拿他常戴的那枚玉环。
玉环只剩半块玉坠,待姜沅拿过来的时候,裴元洵突然想起,那其余半块已作为信物送给沈曦。
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等着姜沅发问。
可姜沅的神色一直如常,她把玉坠小心翼翼系在他的腰封上,而后轻轻拨弄几下那上面的穗子将它摆正,低声道:“将军,好了。”
裴元洵低低嗯了一声。
她乖顺懂事,不该多问的不会多问,但,他要娶妻的事,还需知会她一声。
他本不想此时告诉她,毕竟她昨日刚染了风寒,身子还虚弱,但,那半块玉坠已经消失不见,心思细腻如她,想必心里会有疑问,再者,下定的日子也已不远,她迟早也要知道。
裴元洵清了清嗓子,视线落在空中某个虚无的点处,开口道:“最迟年底,慎思院会迎来另一个主子。”
这是他最近就要与沈姑娘定亲,年底之前会迎她进府的意思了。
饶是姜沅早已看了出来,听到他亲口告诉她这个消息,还是不觉愣了愣神。
室内寂然片刻,就在裴元洵觉得姜沅回话太迟时,耳旁响起她温婉的声音:“恭喜将军。”
裴元洵垂眸看了她一眼。
她没有仰首看他,而是微垂着头,神色似乎有一点意外,但并没有半分嫉妒生气的模样。
她还是一如既往得乖顺懂事,裴元洵颇觉欣慰。
默了默,想到避子汤的事,他伸出手来轻捏住她的下巴,让她仰起头来与他对视,沉声道:“待以后正妻进门,你就不必喝避子汤了,会允你诞下子嗣,虽是庶子,也会不偏不倚,一视同仁。”
他的大掌虽没有用力钳制住他,但他这样的动作带着命令的意味,姜沅只得尽力配合着仰起头来,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漆黑深沉的星眸。
他的眼神锐利深邃,直直地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给他一个满意的回答。
将军允许她诞下子嗣,是对她的极大宠爱,也许如以前玉荷劝告她的,若真得有子嗣可以依靠,也许,她在将军府的日子会更好过一点。
姜沅想着,她此时应该表现得欢欣雀跃才对吧,将军等待的,应当也是她惊喜的笑容,可大概是染了风寒的缘故,她怎么也笑不出来,良久后,她勉强勾起唇角,轻声道:“谢谢将军。”
裴元洵似乎对她的表现不怎么满意,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没有松开,而是稍一用力,捏得更紧了一些。
姜沅马上又道:“多谢将军,我以后会好好服侍将军和夫人的。若以后能为将军诞下庶子,希望他能像将军一般神武英勇,做个保家卫国的英雄。”
裴元洵神色沉冷地看着她,一时沉默着没说话。
姜沅绞尽脑汁,却再也想不出能让他满意的话,她本就不是会说什么甜言蜜语的人,下巴被他捏得发疼,她吸了吸鼻子,才尽力忍住不落下泪来。
裴元洵看了她一会儿,才道:“生女孩儿也很好,最好长得像你。”
说完,他便松开了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