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婉茹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轻啜了一口茶水,听着身旁站着的贵妇人之语,皱眉诧异:“真有此事?”
贵妇人是她堂嫂,育有一子。
因着她瞧出太子和那年纪相仿的孩子玩得来,便时常召她堂嫂带着孩子进宫。
“确是如此,老爷在家中发了好大一通火,还动用了家法,那庶子还是坚持自请除名,老爷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
“还说从今往后就当没这个人。”
周婉茹扯了扯嘴角:“还是个痴情种子。”
“可惜了,堂叔家子嗣众多,可大多都是些酒囊饭袋,有出息的不过就那么几个,现在又少了个可以入朝为官的。”
女人低头称是,脸上一阵发红。
她的丈夫就是周婉茹口中的“酒囊饭袋”中的一个,整日贪图享乐花天酒地的,还是靠自己攀上了这个进宫做了妃嫔的周府大姑娘,日子才有了盼头。
她攀附心渐起,瞧了眼那两个玩闹的孩童,凑近周婉茹耳畔笑道:“娘娘心慈,对着太子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可到底还是得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才贴心呢……”
她婚后一年便生下一子,是以想传授些偏方给周婉茹讨巧卖好。
可不知内情的她却恰好踩到了周婉茹的雷区所在。
她变了面色,冷冷地瞥了女人一眼:“本宫不喜多嘴卖弄的人,嫂嫂还是省着点话罢。”
女人被她突变的神情惊到,连忙垂首,不敢再多语一句。
周婉茹却被她的话带出了隐晦的火气。
真以为她不想吗?
她当然也想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可圣上连来都不来后宫,她有什么办法?
若说出征前他还做做样子,一月会来个一两次,可回来后他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了,她连面都见不到,行事也是越发没有章法,这几月还下令杀了好几批道士和尚。
太子,是她唯一能抓住的!
周婉茹面上的阴冷淡去,柔和温婉浮起在面庞上,她柔声看着不远处的太子:“钰儿,过来吃点东西再去玩罢。”
太子玩得兴起,脸颊都红扑扑的,哪里肯过来,使劲摇头:“不要,阿城说要给我看一个新东西,我不过来……”
两个小人闹着跑远了。
周婉茹给了身旁人一个眼神,示意他们跟上去瞧着。
那处阳光太烈,她还是在这阴凉处休息便是。
裴璟负手立于湖畔,面色寡冷。
已经五年了。
他这几年用尽各种方法,都还是不能唤回她的半缕魂魄。
阿鸢,阿鸢,为何就如此狠心?
难不成她当真厌他恶他至此!
想到这一点,他面色微狞,额上青筋绷出。
这半年他遍请世间术士进宫,让他们施法召回魂魄,可却无半点效用。
几日前,他们终于耗尽了他的耐心,他动手命禁卫将这群没有半分用处的废物拖出了宫殿处决,许是到了穷途末路之际,那些人告饶不成,竟然说许是皇后娘娘不想回来,他们也无可奈何啊……
他当即便给了那不知死活之人心头一剑。
可那人临死前的话却时不时地回响在脑海,激得他几欲发狂。
方庆在不远处看着陛下盯着虚空兀自咬牙忿怒的阴鸷模样,后背泛凉。
都说陛下回宫后也不再像之前一般半夜梦魇斩杀宫人了,还换上听了道士的话换上道服静心茹素不沾荤腥。
可他怎么瞧都觉得陛下身上那股子令人发怵的疯劲还在与日俱增,只是暂时被掩藏起来了而已。
他想用些别的事情分散裴璟的注意力,于是躬身上前笑道:“陛下,陈州那边新进的道士昨儿个已经入宫了,您是否过去瞧瞧?”
裴璟瞥了他一眼,收回目光,应了声。
而后便朝着回路走去。
两个孩童朝着圣驾跑了过来。
太子看清楚那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