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鸢在筲箕里装了一些零嘴和饴糖,拉着荷儿进了屋。
荷儿的目光顿时被齐整地挂在墙角的鲜红嫁衣给吸引去了目光。
“好美啊!”
姜鸢坐在桌旁,垂首剪着过两日要贴上的喜字,笑容浅暖。
“书言哥的呢?”
“在里间挂着呢……”
姜鸢唇边笑容扩大了些,随口答道:“他一早便出去了,说是喜宴那日的酒水觉得不够,于是多买些回来……”
叩叩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姜鸢微诧地抬眼。
这么快就回来了吗?
她放下剪刀,出了屋子朝院门走去。
她打开了门栓,语气柔和含笑对着门外人道:“怎的这般早就回来了?”
高大的身影是赫然立在门掩处,遮挡住阳光,朝她沉沉压来。
俊秾非凡、因着风尘仆仆赶路而落了胡茬的面容猝不及防地撞进姜鸢眸底,令她惊骇到四肢百骸。
而他身后,恭敬立着黑压压的众多甲兵,将这个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姜鸢看着眼前人,耳中一阵无意识的嗡鸣,脑海一片空白。
裴璟亦是不说话,就用这样不动声色又幽暗寒遂的目光将她从上到下地打量过去。
良久,他方死盯着她,慢声:“阿鸢,五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姜鸢手心皆是冷汗,握住门框的手几乎都要滑落下去。
她张了张唇,却发现一个字都吐露不出。
不顾她的惊惶,裴璟缓步走进了院中,一寸寸将这平凡温馨的院落视量过去
土里洒了种子,已经长出了嫩苗,随着风轻轻摇摆,生机勃勃。
一砖一瓦,皆是干净温馨,足以可见它的主人在此处生活得多么闲适悠然……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心底刹时窜上一股暗火,烧得他似癫似狂,遂回身笑看了姜鸢一眼
“看来阿鸢这些年,离了我过得还真是不错。”
他面容挟戾,笑道:“怎么,我远道而来,你都不过来给我说道说道这些年的快活经历吗?”
姜鸢眼里倏地坠下一滴泪,她趔趄几步,想要冲他跪下请罪。
事到如今,她哪儿还有活路可走?
只求他能够放过其他人……
一双有力的大掌却不由分说地将她搀扶起来。
她下意识地想要挣脱,却被他牢牢攥住手。
“我要听你说。”
姜鸢只好如实地将自己当日落水后的情况一一道来。
裴璟寒遂的眸光始终在她面颊流连往复。
“之后……我便到了此处,以采药看诊为生,日子倒还过得下去。”
听得她平淡地说着这些年风餐露宿、拮据清贫的日子,裴璟握着她的手紧了紧,几乎抑制不住将她拥入怀中。
可他还是兀自忍了,转而捏住她的下颌,逼迫她同他对视,眸子在日光下闪烁着择人而噬的幽深。
“既过得这般清苦,你为何不回来找我?”
她眸光微动,正欲开口。
他却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捏住她的手带了几分力道:“我要听实话。”
姜鸢惊颤着眸躲开他的视线,然后深吸一口气跪在地上垂首而言
“这些年我虽是清贫,可心里却无比的轻松自得,在京中,我活得桎梏而郁闷,虽锦衣玉食不曾受亏待,却如同身在囚笼一般不得自在,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当日冒死一试,虽九死一生,可我不曾有半分后悔!”
姜鸢深深俯首,再也抑制不住崩溃的心绪,眼泪猝然滑落面颊:“我在此处真的过得挺好的,没有碍着任何人……陛下如今江山稳固,地位至尊,亦是万人之上的存在,又颁布了一系列利民举措人人称赞,想来定会是千古明君。”
她朝着他连连叩首,眼泪不停落下:“求陛下体谅,放我一马,我定会真心祈祷陛下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