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住泪,猛地推开他,语气斩钉截铁:“我不会同你成亲,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思罢。”
几息后,周书言微颤的声音才传来:“为何?”
姜鸢盯着壁角的灯,眼睛刺痛无比,她却不敢移开:“没有缘分。”
顿了顿,她补充道:“我也不喜欢你。”
她苍白的面容上忽地扬起一抹笑来,语气里是少见的尖利
“你也听见我刚才唤外面那人什么了吧……陛下,他是当今的皇帝,他要带我走,要带我进宫做娘娘,享尽荣华富贵。”
她掌心渐渐沁出血来,面上的笑色越浓:“那么好的条件,我根本抗拒不了,我才不要同你在这穷乡僻壤做一对清贫的乡间夫妻,我要进宫去做娘娘了……”
周书言紧紧盯着她,目光闪了闪,苍白清俊的面容扯出一个笑来,上前揽住她的肩膀:“不……阿鸢,我不信……”
“你也不要说这些气话了,好不好?”
“……是不是我哪里惹你生气了,还是我不在别人欺负了你是不是?”
“我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啊,我们再等两天便要成亲了不是吗?”
他视线落至她的腰间,将她腰间的羊脂玉佩取了下来,挤出笑容艰难道:“……阿鸢,这玉佩还是我早上给你的,同心佩,我也有一块的啊……”
姜鸢觉得他的话都在逐渐击溃她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心理防线,连呼吸都带着不可言说的痛。
她不敢再听下去,怕再听下去只会前功尽弃……
姜鸢倏地抓起他掌心的玉佩,狠狠掷到角落。
玉块碎裂的声响在寂静的室内响起。
姜鸢只觉得,她的心也碎了。
“滚。”
她用通红的眼看着周书言,冷喝道。
她装作看不见,可他的眸光是那么悲伤,闪烁着晶莹与痛楚,还有深深的恳求。
周书言目光从那墙角碎成两半的玉佩上掠过,而后又满是眷恋地看了姜鸢半晌,终是转了身朝门走去。
他走得很慢,像是等着她叫住他。
待接近门口时,他终是抑制不住地回了身,含着泪光地望了姜鸢一眼,唇畔是无奈至极的苦笑。
“阿鸢,你不必逼自己说如此狠话。”
他眼泪落下:“我如此爱你,怎会不知你的性子,怎会不懂你此时的言不由衷,身不由己?”
他最后笑道:“阿鸢,我不愿让你为难。”
他懂她,知道她做出如此决定必定是有自己的考量,他尊重她的选择。
“阿鸢,你要好生保重。”
只要好好保重,他们就有再见的那日。
待见了那青色衣衫出了门,姜鸢再也抑制不住地蹲下身,发出极致的哽咽声。
他方才说这些话时,她几乎要抑制不住地上前抱住他,她想告诉他一切……
可她不能,她也不敢。
他已经因她断送了仕途,她欠了他,她不能再让他因为她丧命于此,绝不能!
何况、何况那人若是知道了,荷儿也会受牵连,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更多的人,这是欺君之罪。
如此惨烈结局,她怎能让其发生?
她步伐虚浮地走过去,捡起那块碎成两半的玉佩。
一滴灼烫的泪珠突地坠在清透的玉石上面。
姜鸢想起裴璟的警告,仓皇地擦了擦眼泪。
待她出去时,已然收拾好了情绪,看不出悲切。
裴璟满意地收回目光,将她揽入怀里,起身离开。
出门时,姜鸢却笑着推了推他,提醒道:“陛下,他们二人收留了我这么久,可否给他们一些赏赐?”
裴璟便笑道:“这是自然。”
他目光扫过那二人,本想赏给周书言一个京城的官职,可触及那人出众的面容气度时心里便没来由地一沉。
他最终便开口提议给周书言一个江州的地方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