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璟起身,将手放在姜鸢的膝盖上拢着她的手,低头去追随她的眼眸,语气温和得似乎带了钩子:“好了,阿鸢,别恼了,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说着,为了安慰她似的,去夹了一筷姜鸢做的菜送进嘴里,连连点头:“味道真不错。”
姜鸢面色这才好转了些,将被他虚握着的手抽出来闷闷低语道:“为了给殿下做这几道菜,婢妾的手都被烫伤了。”
闻言,裴璟松泛含笑的面庞顿时一滞,连忙拉过她的手察看,果然,食指处有一道泛红的印迹。
他脸色当即便不太好了:“底下人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也不知道看着点。”
说完又缓和语气问她:“怎么样,上过药了吗?”
姜鸢点点头。
裴璟抚了抚她白细的面颊,眸子里蕴了温情柔意:“方才实是对不住阿鸢了,这样吧,我许你一个愿望可好?”
姜鸢脸上略带了笑,思索了几秒后道:“好啊,那……殿下晚间陪婢妾去逛庙会和集市。”
她说这话时,故意将声调扬起,仿佛就是为了让守在门口的人听见一般。
裴璟没有察觉出其间的异样,俊颜含笑:“好,都依你。”
他用了些菜式便止了筷,反而频频饮起了酒。
姜鸢也不阻拦,甚至还在他饮完杯中酒后主动为他斟酒。
清晨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到了午间反倒是阴沉了下来,幸好饭前姜鸢便命人将屋中都点了灯烛。
清亮澄澈的酒液被斟倒入细瓷杯中,随之响起的是姜鸢轻柔缓缓的嗓音:“殿下素日便喜欢饮这桂花酿,今日是节日,殿下不妨多喝些,庆祝庆祝。”
她一面柔声说着,一面将杯子递给裴璟。
裴璟已是有些醉了,玉面上也染了些酡红,含笑直勾勾地盯视着身前柔婉笑着的姜鸢。
“阿鸢……”
酒意催化着他心中浓烈的情愫,他朝她伸出手,却没有接过酒杯,而是径直握住了她的手。
姜鸢被他突兀的一握,差点将杯中的酒液洒在地上。
她的面色也不受控制地微僵了下。
好在裴璟已醉,并未注意到她这一刻的失常。
“阿鸢……”
他轻轻喃语着,长眉入鬓,桃花眸里是化不开的眷恋温情。
“我们就一直像今日这般好不好?”
温馨自然,幸福安宁。
姜鸢眸光有一瞬间的闪烁,而后垂眸望了眼杯中的酒,含笑递向他:“好。”
“那你得将这杯酒喝了才行。”
得到她的承诺,裴璟这才展了笑容。
“好。”
他目光仍旧定在姜鸢面上,接过她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液下肚后,他醉得更厉害了,连姜鸢那婉丽白皙的面容都渐渐模糊了。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姜鸢,方一抬手,便失了气力地垂下来。
姜鸢见状,便知道是药效发作了。
她坐在那里,安静地看着裴璟不适的皱眉和逐渐阖上的眼皮,极轻地说了句
“伯谨,别怪我……”
“我总得为自己挣一条活路出来。”
在这里日复一日的佯装柔顺,她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一点点枯萎死去。
裴璟嘴唇动了动,最后不甘地望了她一眼,终是失去了意识。
等待确认裴璟完全没有了意识,姜鸢才起身走到床榻处,将自己藏在褥子下面的盘缠银票都塞到衣袖里。
她不知这迷药时效如何,因而一刻都不敢耽搁,快步走到梳妆台前,将内层的两个小瓷瓶一并藏进袖中。
这是她前段时间借口研习药理从街上买来的草药研磨而成的药汁。
房门吱呀一声地开了。
守在门口的江渡恭敬颔首。
姜鸢面色如常地阖上门,看了看天色语气自然地吩咐道:“殿下多喝了几杯,歇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