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鸢这几日,一大早便到最热闹的街井市集,到处打听消息。
直到今日,她才算是找到了门路,买到了一张去江州的路引。
那近乎花费了她的大部分积蓄。
但姜鸢一点都不心疼,对她来说这很值。
将这张薄薄的路引在煤油灯下反复逡看过后,她将路引重新放回胸间的荷包,手捂着胸口,出神地凝望着桌上这盏静静燃着微弱光芒的油灯。
她终于要……彻底自由了吗?
摊主是一对夫妻搭档,搭配默契,这一会儿的功夫,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便端到了她桌上。
食物的香气唤回了飘散的思绪,她捧起汤碗,喝了一口热汤。
带着热意与鲜香的汤水顺着食管滑入肠胃,温暖熨帖。
小摊开在市集,一碗馄饨只要五文钱,这般便宜的价格,自然没多少肉,馄饨皮里大部分都是蔬菜。
味道亦是平平无奇,远比不上在王府时一碗便要用三四只鸡做辅料的鸡汤馄饨。
可此时的姜鸢却觉得,这是她穿越到这里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饭食了。
她小口缓慢地低头吃着,轻轻眨了眨眼。
一小滴晶莹水珠落入碗中,泛起圈圈涟漪……
姜鸢和摊主夫妇告别后,便回了栖身的客栈。
她没有直接回房间,而是和掌柜的结清了自己这几日的住宿钱。
她决定了,明早天一亮等城门开了她便走。
她一分一秒都等不得。
待结清了钱目后,她便回了二楼的房间。
洗漱完毕后,她便熄灯上了床,也不知是否是拿到了路引太激动的原因,姜鸢久久都无法入睡。
最后她起身拿过装着路引的荷包,打开看了看,确认路引还完好无损地在里面后,她才紧攥着荷包贴在心口处,缓缓入睡。
夜半时分。
处于睡梦中的她突然毫无预兆地惊醒过来。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刚才,似乎听见了马蹄踏地的声音。
哪怕忙碌了一整日的姜鸢此刻睡意正浓,她也强撑着起身走到窗口处,打开窗牖,朝外望去。
夜深的街道漆黑一片,幽静无比,只隐隐约约听得打更的声音。
听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再听到那令人心惊的马蹄声。
她慢慢合上了窗,揉了揉有些钝痛的额角。
兴许是这些天太累了,出现幻听了吧。
与此同时,城外。
江渡指挥着身后的禁军点燃火把,沿着小路行进。
做完这一切,他又回到骑在马上的裴璟身旁,问道:“殿下,何不直接从城门进去,直接又省事。”
火把的光映在裴璟面颊上,将他瘦了许多的面颊衬托得更加锋利冷硬。
闻言,他缓缓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道:“她心思缜密,若大张旗鼓地进城搜寻,保不齐打草惊蛇。”
他声音里有赶了两日路的惫懒,但更多的是令人心惊的酷寒。
他掀起眼帘,满是血丝的眼望了眼行进有素的队伍,他问江渡:“那扬城县令已在府衙候着了?”
江渡:“是,属下早前便派了千里驹告知于他,并按照您的吩咐让他将近五日以来外地进城人的身份信息册找出来。”
裴璟没有作声,只沉沉望着远处的天幕。
火把的光在他布满血丝的眸中明灭跳跃,像是一头蛰伏着伺机而动的凶猛野兽。
天色未明。
姜鸢便从睡梦中惊醒了,她这一觉睡得颇不安稳,也不知做了什么梦,额角都沁出了些汗。
横竖是睡不着了,望了望窗外微明的天际,她掀被下了床,套上衣服洗漱后又简单检查了一番自己睡前便收拾好的包袱。
做完这一切,她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可握着茶盏的手毫无预兆地一抖,茶盏重重地掷落于地,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