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错了什么,又碍着谁了,这就是命运吗?反复无常,戏弄愚人。

他这一生,没做过昧良心的事,坚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就是他得到的回报,一段野狗般的人生。

一滴浑浊的泪水渗进他脏污的鬓发里。

车子一路开到云梦台,这一整栋楼都是燕家的房产。

燕衔川带谈义远来到一楼,随便推开一扇房门,“你先在这里休息。”

谈义远不发一言地走进去。

“希望你好好冷静地想一想,如果你确确实实想要复仇,就拿出复仇该有的样子,而不是自欺欺人。”燕衔川说。

说完这句话,她就转身离开,听到背后传来微不可察地一声谢谢。

她脚步不停,坐电梯来到顶楼。

鹿鸣秋正在客厅等她。

“我遇到了一个认识的人。”燕衔川对她说,把谈义远的事对她讲述了一遍。

“是个可怜人。”鹿鸣秋说。

“要帮帮他吗?”燕衔川问,“就,把他也吸收进组织里。”

“可以帮。”对方摇了摇头,“但他不是组织想要的人。我们的目标是这个社会真正的掌控者,是财阀,他不是。”

“他没有反抗的心,只有复仇的心,这两者是截然不同的。”

她话音一转,又说:“不过你能主动带他回来,提出想要帮忙的话,我很高兴。”

“这有什么的。”燕衔川佯装不在意地说,“我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应该负起帮扶弱小的责任。”

鹿鸣秋端上一块草莓千层,拉着她到沙发上坐好,“给,和钱虎的沟通顺利吗?”

“我不喜欢他。”燕衔川叉下一块蛋糕放进嘴里,“他很自我,很自私,也很虚伪。”

“他的字典里没有尊重两个字。”

这位正经的精神病患真心实意地吐槽,“我真觉得,很多时候,我比他们有感情多了。”

一句可爱的话,鹿鸣秋听了后眼睛和嘴唇同时弯起,“你确实很有感情。”

“他们也不能说没有,但他们的心里都是欲望,眼中只有权势。野心能把人变成恶鬼,丢掉人性。”

“他们只是披着人皮的畜生。”她淡淡地说,“不需要拿你自己做对比,他们不配。”

原来我在你心里评价这么高吗?

燕衔川有点想问一问,但话到嘴边,她胆怯了。好稀奇,她竟然也有胆怯的一天。

但确确实实的,她有点期待,也有点害怕,怕自己的期望太高,而收到的答案却不尽人意。

就这样也好。

看一个人,不应该看她说了什么,而是看她做了什么。

这是母亲教给她的道理。

所以不问也好。

但是临睡前,她还在不断回味那一句话,反反复复,停不下来。

第二天一早,燕衔川叫谈义远上楼来一起用早餐。

这段时日,他都记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吃过一顿完整的饭。

饥饿太久,形成了一种常态,他甚至开始习惯胃部的抽痛。

毕竟身体上的痛,能有多强烈,远比不上万分之一的心痛。

早餐很清淡,是鹿鸣秋特意嘱咐的。

谈义远瞧着要干净多了,他洗了个澡,头发也剃了,均码的衣服在他身上空空荡荡,尽管身体状态依旧很差,精神面貌却好上不少。

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他不再心存死志。

用过早饭后,他说:“我想清楚了,你说得很对。就算是死,我也不应该这么颓废地去。”

“我可以帮你。”燕衔川说。

谈义远却拒绝了,“你是燕家的人,我不能让你为难。”

一边和黑虎帮谈生意,一边又去捣乱结仇,这不是把恩人架在火上烤吗?

他不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如果非要帮我的话,”谈义远说,“那就给我几把武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