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计了!

这全是裴离设下的圈套!

裴离拂去面上的水珠,淡定地施了个诀烘干衣裳和长发以后,才望向痛得恨不得在地上打滚的裴云初。

她刚刚一直藏身在水潭之中,等着裴云初想要抽身逃离的时候,给予他致命一击。

“兄长,”她微微一笑,声音依旧如常般轻柔,“死到临头,终于聪明一回了。”

裴云初脸色扭曲,指尖发颤地指着裴离,眼中尽是怨毒,恨不得将她大卸八块。

裴离走到他跟前,没怎么用劲就将裴云初踢倒在地。

“兄长。”她俯视着地上痛苦抽搐的男人,一脚踩在了裴云初的脊背上。

裴离勾起浅笑。

“堂堂裴家少主,现在只能是我脚下匍匐的狗,滋味如何?”

裴云初体内的黑气侵蚀着他的五脏六腑,挣扎着问:“为什么!”

裴离的脚踩在他伸出来的指骨上,略微用力,清脆的折断声响彻在溶洞之中。

“为何啊……我想想,”那柔静温婉的美人勾了勾唇,眸光冷淡,“从我第一次被迫向你下跪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

裴离微微阖了眼,想起很多从前的旧事。

北域的春季,总容易下雨。

雨珠顺着屋檐凝成一线,滴滴答答落到青石板上。

她就跪在地上。

身上湿得透彻,脸色苍白,腰却挺得很直。

“知错了吗?!”裴殊光神情冷漠地厉声问道。

他是仙门世家裴家的当代家主。

也是裴离的父亲。

当然,对于裴殊光而言,庶女根本算不上是骨肉。

何况是有妖族血脉的庶女。

这一幕在十几年间上演过无数遍,四周的家仆都是一脸的见怪不怪每当少主裴云初出事,倒霉的总是离小姐。

可怜了离小姐,多乖巧又温柔的一孩子。

可惜是庶生。

眼下也一样,分明是裴云初强行拉着裴离去妖兽山脉,结果运气不好碰上了金丹期修为的妖兽。

生死存亡之际,裴云初居然扔下裴离跑了。

裴离受了重伤,好不容易才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回家以后,裴殊光不仅没关心她半句,张口就是一声“跪下”。

雨丝很冷,未上药的伤口犹在作痛。裴离有些恍惚地想,知错,知什么错?

哦。

裴殊光说,定是她撺掇裴云初去秘境,害得他的好儿子脸上破了道口子。

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裴离闭了闭眼,讥嘲地勾了勾唇。

早该知道的。

在裴殊光眼里,她的命抵不过裴云初半根手指头。

尽管妖族和人族已经签订协议和平相处很久了,但对于思想老旧的世家和仙门来说,仍然打心底看不上妖族。

所以她的存在,成了时时刻刻提醒着裴殊光的一根尖刺。

作为仙门家主的他,却曾耽于一个卑贱蛇妖的美色之中,没能抵抗住诱惑。

他将自己的错误,发泄在裴离身上,仿佛这样就能继续维持自己高大的形象。

冰凉的雨珠沿着少女挺直的鼻梁,滑落过淡色的唇珠。

她哑声,一字一顿道:“孩儿不知。”

闻言,裴殊光怒哼一声:“你就跪到天黑,给我好好反省。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他抬手落下一个术咒,顿时,一阵无形的沉重压力落到裴离身上。

压得裴离气血翻涌,肩胛胸骨仿佛要裂开一般。

她低垂眸,抬手揩去唇边的血渍。

雨声淅沥,她从天亮跪到天黑。甚至,还被裴殊光压着向裴云初下跪致歉。

裴离永远记得,裴云初抬手拈起她的下巴,招猫逗狗似的,漫不经心地对裴殊光说:“这张脸生得不错,以后送到其他世家去做炉鼎换些资源也好。”

她从回忆中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