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离的视线转落在花映身上,她背着光,看不清脸上的情绪。
花映只能撞进那双晦涩不明的眼眸之中。
瞳孔微缩。
时隔多年,故人又重新出现在面前。
长袖下的手指微微握紧,她有些说不清,此刻心里翻腾的情绪具体是什么。
裴离默了默,问她:“可有受伤?”
花映有一瞬间的恍惚。
多年前,在面对那条凶狠的大狼狗时,她也是这么问自己:“可有哪里伤到?”
时光悠悠流转,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哪里都没变。
她看着面前人的五官,和小时候其实差别算不上太大。
白皙的肤色,略微深邃的眉骨眼窝,明艳又温秀。
像夏日盛树枝头的叶片,带着活力的苍绿。
经过了岁月的打磨,沉淀下来了一份厚重。
见她良久没说话,裴离皱眉,声音放轻了一些:“吓到了?”
她侧目瞥向那拿着鞭子的姑娘,眉目冷冽。
上过沙场亲身杀敌的人,身上带着难言的煞气,和那些小打小闹截然不同。
对上裴离的视线,那少女顿时打了个寒颤。
寒意侵袭过她的全身,她往后退了两步,紧紧咬着牙,才不至于丢脸地腿软在地。
“没有,”花映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多谢。”
“你,你快点放开我的鞭子。”那少女很是心虚,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谁能想到她们一直以来说坏话的对象,现在就出现在她们的面前呢。
而且还和传闻中一点也不一样。
这姑娘家中也是武将出身,自然也跟着长了一些眼光。
就凭裴离刚刚轻轻松松抓住自己鞭子露出的这一手,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而且,她根本没有注意到裴离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似乎只是耳畔风声拂过,她就出现在了眼前。
简直太可怕了!
裴离并不在乎这陌生少女的所思所想,她的目光只落在花映身上。
听到花映说没事之后,她就松开了手中的长鞭。
那姑娘没料到她会松得这么突然,往后趔趄了几步,要不是有人扶了一把,就该直接摔在了地上。
“欺人太甚!”想到自己差点出这样的糗,她刚刚心里升起的那么星点恐惧,又被怒火压了下去。
“你太过分了,裴离!”
裴离闻言,偏头看她。
她一袭白裙,裙角随着风而舞动。熹微日光落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层淡淡的金。
像朵雪山之巅的洁白莲花。
本该是极为美好的景象,偏那双眼眸光发沉,让人看了就觉得胆战魂惊。
“姑娘何出此言?”她问。
裴离的声音又清又淡,融进四下呼啸的风中,又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畔。
她往前几步,动作不紧不慢地走到了那个少女的跟前。
“姑娘诋毁家父在先,又恶意中伤我在后。”
她眸光忽冷,“还试图出手伤人,若论过分,谁能及得上姑娘?”
那少女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宴席上不下十人,桩桩件件都是她当着众人的面做出来的,也没办法否认。
“我,我那是……”她还想辩解。
裴离却忽然探出了手。
指尖一转,落到了她手上的长鞭上。
似乎都没有什么力气,就将那条鞭子握到了自己手里。
裴离微微一笑:“这般喜欢动手伤人,姑娘也该自己试试这滋味才是。”
所有人都还没看清她的动作,那条长鞭已经呼啸而至。
“啊!”那少女躲闪不及,只来得及捂着脸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