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第一次接到裴离的主动传音,她显得有些惊讶。

裴离低低应了一声。

花映真是对此大感惊异,小心翼翼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裴离挑眉,缓声问道,“没有事情就不能给你传音吗?”

花映敏锐地从中听出了一丝丝不悦,立马说道:“能能能,当然可以了。只要你一句话,无论何时何地我都随传随到。”

裴离被她逗笑了。

轻柔的笑音贴在耳边,似是叶片擦过耳廓,痒得不行。

“是吗?”她懒声说道,“那若是”

她拉长声音,问道:“我现在就想看见你呢?”

花映怔了一秒,试探地说:“我现在就过去天光院?”

裴离问:“你不问问我见你做什么吗?”

“有什么好问的,”花映答得很快,“反正离得又不远。”

“而且,”她顿了顿说,“其实我也挺想见你的。”

花映调出系统那里查阅到的情话宝典,照本宣科:“你知道吗,人间有一句话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都一个多时辰没见了,换算一下就是好几个月。”

“裴离,”女孩子声音清甜,“我想日日夜夜,每时每刻,都能和你在一起。”

时不时地采取糖衣炮弹攻略,她就不信裴离能抵挡得住。

叶片那边静默了一阵子。

花映从最开始的成竹在胸,逐渐变得有些没底。

难道她哪里没说对,偷鸡不成蚀把米,造成了反效果?

她紧张地喊了声:“裴离?”

裴离“嗯”了下。

还愿意理她,看来不是什么事。花映稍微松了口气,抱怨道:“你怎么不说话啊?”

裴离道:“我在想……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这样灼如烈火的情感,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对裴离表达过。

裴家的人瞧不上她,视她为路边的野草,谁都可以踩上一脚。

于是裴离学会了伪装。

裴云初有多嚣张跋扈,她就有多温柔可亲。

她将自己的姿态摆到最低,只有这样才能让裴殊光和裴云初父子,还有傅瑶清,这恶心的一家三口觉得她不足为惧。

不会成为裴云初的竞争对手。

但他们并不知道,裴离从来没有想过成为什么裴家少主。

这样的家族有什么好继承的,还不如一把火烧得干净。

裴府的下人心里可怜她,但也只是背后嘴上念叨两句,没有人会为她去向裴殊光说几句求饶的好话。

因为众人都知道,裴家当家做主的人,是裴殊光。比起她的命运,他们更看重自己在裴家的这份工作。

从小到大,裴离接触到的除了不加掩饰的恶意,便是视而不见的冷漠。

花映是第一个朝她显露出真挚而热烈的欢喜的人。

可从来没得到过糖的孩子,在第一次接触到这陌生的甜味时,第一反应往往不是惊喜。

而是难言的惶恐。

怕只不过是昙花一现,怕花映只是心血来潮。

怕大梦一场,到头来不过是一场空。

更怕,这片真心不是真心。

而是包裹着糖霜,穿肠蚀骨的毒药。

裴离自嘲地钱牵了下唇角。

没想到就算是她,竟然也会有觉得害怕的时候。

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想要知道小花妖的答案,房中安静得几乎只能听见风声。

花映并没有花时间思考,不假思索地回答:“当然是真啦,你怎么能质疑我的一片真心呢?”

“这世间谁都可能会骗你,唯独我不可能。”

“因为我喜欢你,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喜欢。”

她的声音并不高昂,说得也不激动。仿佛只是在谈论着诸如今日的课业好难,天边的云彩真好看这样的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