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下灯带开关,昏黄的灯光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

定睛一看,是两个小孩睡迷糊了,不小心碰到了傅斯年的伤口,导致伤口开裂。鲜血浸透了衣服和红床单,晕开一片深色,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孩子们都醒了,被吓得不轻。

傅小淮小脸惨白,傅念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呜呜呜,二爸要死了。奶奶……唔。”

沈黎捂住她的嘴。

眼下将近凌晨,惊动其他人只怕好一顿闹腾。

她柔声安抚小姑娘,“别哭,不会死。我是医生,给你二爸处理。”

“把大人们叫过来会打扰姐姐治病,你也想让你二爸早点好对不对?那先保持安静好不好?”

或许是她的语气太温柔,又或许是“医生”这个身份令人安心,两个小家伙神奇地安静下来,配合沈黎行动。

沈黎先打开了傅家的药柜一番检查,药柜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瓶,有中药也有西药,但都没什么问题,没有下午闻到的那股异香。

她只好暂时放下疑心,有条不紊地给傅斯年检查,治疗。

脱下傅斯年衣服时,沈黎看到了男人左臂上那块不规则胎记,与记忆中一模一样。

她始终记得,被埋在杂石下气息奄奄时,是这只胳膊将她拉出了黑暗,带来生机。

上辈子,她没来得及看清救命恩人模样,山上的碎石就滚了下来……是他用身体护住了她,被砸断脊椎,陷入昏迷。

醒来时,沈黎已经脱离危险,救援队的人说他被家人带走,不知姓名,不知所踪。

此刻看着傅斯年的脸,沈黎心里感慨万千。

她认真给傅斯年检查了身体,情况很遭,但不至于药石无医,就是要费些心力仔细照顾。

她很快给傅斯年清创,上药,重新包扎伤口。

随后,沈黎又翻出自己行李,先给傅斯年打了一管抗生素,又用银针给他扎了一套。

忙活完一回头,就见两个小家伙瑟缩在角落里,彼此拥抱,脸上充满了畏惧和不安,水汪汪的大眼睛不复刚才的嚣张。

对上沈黎的眼,他们竟不约而同抖了一下。

傅小淮紧张地吞下口水,声音发抖,“你会给我们打针吗?”

沈黎失笑,原来他们的弱点是这个。

“怎么会,你们都没有生病不是吗?”

“那生病了会打吗?”傅念安很是不安,眼睛湿漉漉的。

“也不会,我不给小朋友打针。”

不想加重他们不安,沈黎便撒了个小慌。

夜色越来越深,折腾了一整天沈黎早已经累到不行,招呼着两个小孩。

这次他们学乖了,跟沈黎一起睡地铺,一左一右围着她,像两个天然的小火炉。

沈黎一夜好梦。

只是第二天一大早,外面就响起突兀的敲门声,整个门板都要被震碎了似的。

两个小家伙睡眼惺忪,迷茫地看着沈黎。

沈黎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一脸寒气地起床开门。

门外站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穿着统一的藕粉色布衣黑裤的佣人装,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头上梳着一条长长的麻花辫,脸上一股子傲劲,眼皮子半耷拉着不正眼看她。

“按规矩,新媳妇要给全家做早饭,你快点下去。”

沈黎皱了皱眉,有佣人不用非得使唤她?

“我不会做饭,谁定的规矩,我问问去。”

意料之外的回答,张玲玲诧异地抬起眼,刚动了动唇瓣,就听到屋里传来咳嗽声,还有傅念安惊恐的哭声。

“血,二爸吐血了。”

“我不要二爸死呜呜呜呜。”

听到这话,门口两人迅速跑进屋里,沈黎先一步赶到床头,取出银针刚要为傅斯年扎针,张玲玲瞪大眼睛,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你干什么?”

“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