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在京城中的名声并不好,堪称恶劣。

贪婪,丑陋,心机深沉,卑鄙无耻……所有耳熟能详的恶毒词眼,几乎都用在了她身上。

就像现在,听说摔死的人是她,大家不是扼腕叹息,而是“幸好幸好”。

……

沈晚晚将这些声音屏蔽掉,屏息凝神,再次去探白起善的气运团。

跟连生失去的那半截舌头不一样,青梅失去的是命。

一条人命的罪孽可不轻。

白起善的气运团上又裂开了一道口子。

这次不再是细细一条,而是足足有一指宽的缺口。

浓郁的紫色气运正从那缺口里飘出来,宛如一匹厚实的彩色绸缎。

沈晚晚毫不客气地全部收纳,然后打开脑海中的那本古籍医书。

这次,她一口气往前翻了十七页,直至翻到第十八页,医书上的字迹变得模糊难以辨认,她才将书合上。

山坡那边,远远地飘过来白管家的声音。

“快快快,赶紧下去救人!”

“沈姑娘福大命大,她一定会没事的……公子?公子您不能下去啊!”

看样子,她那深情的状元郎未婚夫,是打算亲自下去给她收尸了。

收吧收吧,收到明天也别想找到她一根尸骨。

布偶已经埋在了老树根下去。

她刚好趁着这段时间,赶紧回去将那要命的鬼东西挖出来烧毁掉。

沈晚晚冷笑,爬出雪窝,也没往官道上面走,就从下面的小道,朝着与山坡相反的方向快步离开。

小道两边全是比人还高的荆棘丛,刚好能为她提供些遮挡。

可她不知道的是,此时,有人正跨马立在山头上,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那人的额头上面覆盖着一层薄汗。

仔细看的话,气息也有点喘。

这人,正是燕王陆回。

乍一听到沈晚晚乘坐的马车失控滚下山坡,他直接捏碎了手中的茶盏,一路打马飞奔过来,然后便看见了盘膝坐在雪窝中的少女。

神情平静,不见半丝慌乱,眼眸中甚至还流露出几抹讥诮。

那一刻他才明白,马车失控,即便不是沈家小姑娘所为,应该也在小姑娘的预料之中。

他悬了一路的心这才落地。

至于一颗心为何要悬着……

大概是因为梦里面目睹了那小姑娘的悲惨一生,就想伸手拉一把吧。

嗯,没错,就是这样。

陆回为自己没来由的担忧找到了理由。

他心下满足,牵着马儿慢悠悠地走在回城的官道上,时不时再瞥一眼山下小道上的小姑娘,看见有鬼影尾随,便随手扔颗石子出去。

就这样,他一路上免费给三个鬼影开了耳洞。

血流一脖子的那种。

鬼影还以为撞上了高手呢,吓得声都不敢吱一下,捂着耳朵逃蹿得比真鬼还快。

直到小姑娘敲响院门,他才拨转马头往反方向而去。

出来开门的是张婶,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过早生出皱纹的脸上,无声诉说着命运对她的过度打磨。

此时,看见一身风雪站在门外的沈晚晚,张婶震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地上了。

“小姐?您,您这是……”

“张婶,先进屋再说。”

沈晚晚打断张婶的话,将人拉进去,又把院门关上,她才抚着胸口大松了口气。

时值年关,一些鸡鸣狗盗之徒便都蹿了出来,想捞把钱好过年。

这一路上,她起码被三个人盯上。

只是不知为何,那些人盯了她几步路之后,又都悄摸摸地撤了。

……难不成是瞧出了她身无分文?

因为她确实身无分文,不然也不会一路走着回城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自己总归是有惊无险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