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饭刚过没一会儿,距离天黑下来约莫还能有两个时辰左右时间。

两个时辰,修完整条巷子的路……没记错的话,她刚搬进来住的第一年,也遇上了修路。

那次修路是巡防录事发起并组织的,每家按人口收取一定费用,不够的话再由巡防司衙门补上。

而那次的修路也不是大修,就是将碎裂得实在没法再用的石板,撬起来换上新的石板。

整条巷子的石板大概更换了有一百多块。

可就是这一百多块的石板更换,足足用了三四天才完工。

眼下燕王说紫竹带人在天黑前将路修起来,沈晚晚便觉得燕王所谓的修路,应该也只是换几块石板的那种修法。

不过这样也不错,打补丁的修法虽然瞧着不好看,但总归比衣不蔽体要好不是?

虽然他们明天就要从这里搬走了,但以后住在这条巷子的居民还能享受到好处啊。

想到这,沈晚晚的唇角立马往上弯起,笑着问紫竹:“那这修路……收钱吗?”

上次路面翻修,巡防司衙门按人头收费,男丁每人五百文,女眷每人三百文,小孩每人两百文。

就连襁褓中还在吃奶的小婴儿都得交一百文钱。

眼下他们家是不在乎这点钱了,但是邻居们中肯定有在乎的。

李婶就特别在乎。

她公爹没了,婆婆瘫痪在床,家里面还有六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全家老小加一块九张嘴,全靠她做饴糖男人挑担卖来养家糊口。

生活困难得恨不能一文钱掰成两半花。

她家门前的路面为何没铺青石板?

就是因为当初巡防司衙门那边收修路钱时,她钱不够,跟负责此事的巡防录事撒泼打滚哭闹一场,才换来只交一半钱的便宜。

哪曾想巡防录事那个瘪犊子,收她家一半的钱,路也只肯给她家修一半。

她家门前的路,左边院门这边有青石板,右边却没有。

也就是她家恰好住在巷子口,要是住在巷子中间,好好的一条路就因为他们交不够钱而少铺了一块石板,邻居们背后里不定要怎么骂他们。

因此,李婶对修路一事格外关注。

沈晚晚这话更是问在了她心坎上面。

她登时就顾不上害怕了,竖起耳朵,目光灼灼地望着紫竹。

后者余光扫她一眼,心下了然,然后清清嗓子,笑着回答沈晚晚的问题:“当然不收钱,王爷说啦,这次修路单纯就是为了姑娘……咳!”

仿佛意识到说错话一般,他猛地咬住话头顿了一下,然后才又继续往下说道:“王爷说修路是担心小郡主崴了脚,属于王爷的个人私事,所以不收大家伙的钱。”

这话一说,李婶悬着的心落地,瞬间欢喜得眉开眼笑,然后又意味深长地望着沈晚晚笑。

沈晚晚:“……”

她无奈地瞪了眼紫竹。

这家伙刚才分明是故意的,故意说错话,引导人领悟到真相后,再拉鸢儿出来做幌子。

这样一来,表面上看燕王修路是为了鸢儿,实际上却是为了她,事情传开后,大家就都知道燕王对她很上心了,不敢再招惹她;可因为有鸢儿这个幌子在前面给她挡着,又不会对她的闺誉造成什么大影响。

燕王这番保护她的举动,看似有实证却又证据不成立,可谓是进退有度,煞费苦心。

果不其然,就见紫竹冲她嘿嘿一笑,直笑得李婶眼中的八卦火苗腾腾燃烧起来,他才招呼大家赶紧干活。

紫竹的动作很迅速,先挨家挨户的上门通知,告诉大家他们要修路,让各家各户这个时间段内尽量不要出门。

等通知完了,几十个匠人也拉着板车扛着工具出现在巷子口,然后再呼啦啦地涌进巷子里。

这些匠人明显非常擅长做这种紧急抢修的活计。

几十个匠人分成四拨,一拨负责撬掉旧的碎石板,一拨负责平整地面,另一拔则往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