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舅哥冷着脸开口,也让春嬷嬷起来。

这就是不再追究她过失伤人的罪过了。

春嬷嬷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大松一口气,忙顶着一身冷汗爬起来。

白老夫人说自己累,其实春嬷嬷比她更累,无中生有构陷一个已死之人,心中本就愧疚难安不说,还要担心这种构陷会不会被识破,以及构陷坐实后, 她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是生还是死……

短短半个时辰,春嬷嬷煎熬得省心俱疲。

因此,当她从地上爬起来时,不但一张脸惨白如纸,两条腿也都是抖的。

白老夫人便趁机让孙儿扶自己回房休息,成功将人拉走。

屋里便只剩下地上躺着的李氏,以及白山君和李家大舅哥。

两人相对而站,久久无语。

最后还是白山君叹息一声,开口道:“她虽做下错事,可也毕竟跟了我这么多年,夫妻一场……给她个善终吧,丧事如常举办,对外就说是暴毙身亡。”

这话落下,李家大舅哥感动得险些热泪盈眶。

要知道,就凭自家妹妹动手殴打婆母这一条,白家便有足够的理由将尸体扔出门,让天下人都来瞧瞧他们李家教出来的好女儿。

可是现在,白家人却没有这么做,还愿意给李氏一个善终,顾全了他们李家的名声。

骄傲如李大舅哥,感动之余愈发的惭愧,当即便朝白山君这个妹夫深深一揖。

因为是暴毙身亡,是为不吉,因此,按照习俗,白家这边省略了为白夫人停灵这一过程,第二天便将人装棺发葬。

白夫人的棺柩从白家抬出来时,沈晚晚刚好随着搬家的车队进入朱雀街。

看见迎面走来的送葬队伍,她忙示意车队往边上避让,让送葬队伍先行。

不管身份多么显赫之人,都免不了有一颗喜欢瞧热闹的心。

眼下街道两边就聚集了不少人,正低声交谈。

“白夫人的年纪也不大啊 ,怎么突然就没了呢?”

“阎王爷要勾人,哪会管年龄大小啊,都是按照生死薄来的。”

“那倒也是,生死这种事情本就无常。”

声音传到沈晚晚耳中,沈晚晚惊讶地挑了挑眉,没想到迎面走来的是白家的送葬队伍,更加没想到棺材里面装着的是白夫人。

她忙向旁边一位大婶打听。

后者叹息道:“听说是突发恶疾暴毙身亡的……”

本来还想说这样也挺好,走的时候没受什么罪,毕竟白家最近糟心事不断。

可这话说出来就有咒人的意思了,不好,因此那人闭嘴没再往下说。

沈晚晚也没再往下问,终于明白白起善气运团上那道异常壮阔的裂缝是怎么回事了。

弑母大罪呢,裂缝不大才怪。

母亲没说错,白家人果然个个都不是东西,白起善做出弑母的行径,白家人都能帮着他遮掩,这样的屋檐下都能养出好人才怪。

沈晚晚无声冷笑,她按下眼角的讥讽,眯眸望向送葬队伍。

就见“孝子”白起善披麻戴孝一身白衣地走在棺材一侧,脸上并不见几分悲伤,神情麻木而呆滞。

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的罪孽太重的缘故,沈晚晚隐隐觉得,这人不但眼窝深陷,气色极差,眉宇间似乎还有团黑气萦绕。

这叫死气。

江湖上的神棍喜欢将这称之为血光之灾。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毕竟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出现过,她只能看见别人头顶上的气运团,并不能看见别人的命数如何。

于是她不由得凝神细看。

这一凝神,就对上了白起善望过来的目光。

沈晚晚:“……”

她迟疑片刻,到底还是没将目光收回。

白起善都已经看见她了,她此刻再撤回目光也没什么意义,反倒显得她心虚。

可她有什么好心虚的呢,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