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晚心中一喜,然而就像她说的那样,这只是个半成品,还达不到出其不意偷袭偷袭人的功效。
单手拔开瓶塞的操作难度有些大,她试了几下都没能成功。
最便捷的方式是将瓷瓶拿出来,拔掉瓶塞,然后直接将毒药粉往敌人脸上泼。
可站在她对面的敌人个头虽然不高,但身手一看就很厉害,手里面还握着把带血的长剑。
只怕不等她拔掉瓶塞,那剑就要先砍掉她的脑袋。
余光瞥了眼歪倒在榕树下面,已经全然无声息彻底沦为一俱死尸的侏儒男,沈晚晚暗暗稳住心神,然后缓缓呼出口气,朝苏全讥讽地扯了扯唇角。
苏全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皱眉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快死了都不知道。”沈晚晚面色如常,眼珠子也安静地待在眼窝里面,淡淡道,“你方才不是也说了么,杀我是为了保住贵人的名声,那焉知,你杀了我之后,贵人不会也杀了你灭口呢?”
少女脊背挺直,神情平静,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清澈眼眸里满溢出悲悯。
苏全一怔,灰褐色的眼珠子在眼窝里面骨碌碌转,似乎在思考这种可能性。
沈晚晚趁他愣神的功夫,不动声色地将两只手背到身后去。
瓷瓶从袖袋里滚到掌心,被一只小巧的手握住瓶身,又被另一手拔掉瓶塞。
对面,苏全从愣怔中回神,被蒙住了口鼻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是灰褐色的眼珠子却迸射出不屑。
那目光分明在说: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有心情却管别人的死活,真是不知所谓。
要说灭口,他们这些给贵人做刀子使的人,谁没替贵人做过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真要个个都杀了灭口,贵人还使唤谁去?
到底是小地方出来的妇人,头发长见识短。
笃定沈晚晚今日必死无疑,所以苏全也懒得在她面前遮掩,眼中的轻蔑一览无遗。
沈晚晚心中跳了一下,脑中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猜测。
袖子中的手紧紧握住瓷瓶,她冷声问道:“是燕王让你杀我灭口的吗?”
心里面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
她和陆回接触的时间虽然不算长。
但那样一个清高冷傲的人,和人拼命都不屑于使用暗器偷袭,怎么看也不像是卑鄙无耻之人。
好歹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她不相信自己的眼光就那么差,次次都能看走眼。
苏全大概没想到她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心中纳闷了下,暗道怎么又和燕王扯上关系了。
闹了半天,原来这女人以为要杀她灭口的是人燕王啊。
于是再看沈晚晚,苏全的眼中也流露出几分悲悯来。
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里,这女人也是可怜。
既然都笃定了沈晚晚今日必死无疑,苏全决定仁慈一回,不让人做个糊涂鬼。
他握紧把柄,染血长剑猛地朝沈晚晚刺去。
同样是咽喉部位。
雪亮锋利且散发出森冷寒芒的剑刃迅速铺满整个瞳孔,恍惚间沈晚晚似乎都听见了利器刺破空气的声响。
她瞪圆眼睛,用力握紧手中的小瓷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剑刃,心中却在默默计算距离。
她只有一次机会,必须计算好距离,力保一击必中。
而她这副模样,落在苏全眼中,俨然就是副吓傻了的模样。
心中的怜悯又多了几分。
苏全一边持剑刺向她脖颈,一边冷声回答她刚才的问题:“当然……”
“不是”二字才刚抵达喉间,斜刺里非常飞来一把飞刀扎进脖颈间。
手中的长剑停滞住,又哐当落地。
下一瞬,一道身影飞驰而至,一脚踹在他胸口位置。
苏全被踹飞出去,半空中身躯弯成一张倒退的弓,一手捂住血流如注的脖颈,一手向前伸出,似乎想要抓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