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身杀气悉数外漏,惊了沈晚晚一跳。
她本不想去凑这个热闹。
可这个主意毕竟是她出的,万一江新月真栽在这里头,她也良心难安。
因此,忙也抬脚跟上去。
……
茶楼。
雅间。
京城最好的茶楼,又是雅间,布置方面半点不含糊,看似简单的装修中蕴含着低调的奢靡,室内茶香萦绕。
窗台下的博古架上面,还摆放着一个模拟雨打芭蕉的摆件,滴滴答答的雨声自带令人心静的功效。
可惜,江新月的心并不能沉静下来。
因为她知道,倘若今天白起善不能通过考验。
那么今日,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想到那结果,江新月一颗心乱成了麻线团,到处都是支棱起来的线头,可扯出来的每一根线头又都是死结。
偏偏耳边还有那恼人的“滴答滴答”声响。
她烦躁地吐出口浊气,几个大步走到那博古架边上,摁下“雨打芭蕉”的机关按钮,皱眉鼓囊了句什么。
声音很低,白起善听得不甚分明,只隐约听见了“烦死人了、附庸风雅”之类的字眼。
大概是觉得差室内摆上这么个物件很多此一举。
可茶室里面摆上一个雨打芭蕉的物件,一边品茶,一边聆听雨打芭蕉的声音,这不是很惬意的一件事吗?怎么就成附庸风雅的做作之行了?
还能厌烦成这样。
可见此人有多么胸无点墨,粗鄙不堪。
来时路上做好的心理建设,在听见江新月这番嘀咕后 ,险些崩塌。
白起善闭了闭眼,努力压下心头疯狂滋生起的厌恶。
不管江新月有多么粗鄙不堪,他都得娶回家去,因为他太需要一个当将军的岳丈做依靠了。
更不要说江新月的兄长也是少年将才。
只要他将江新月娶回家去,有这样的岳丈和大舅哥在后面扶着他,他何愁不能在战场上面立下一番功勋?
想到这,白起善缓缓吐出口浊气,借着倒茶的功夫,他将手中攥着的药丸不动声色地推进茶水中,然后拿起蜜罐,用小银勺子舀了勺蜂蜜出来,一并放进茶水中。
茶汤遮盖住了药丸融化后的色泽。
蜂蜜的馥郁甜蜜则冲淡了药丸的苦涩。
一切都准备妥当后,他端起茶盏走到江新月跟前。
“渴了吧?来,先喝杯茶润润喉咙。”
不等江新月开口,他又柔声补充道:“这是生茶,口感略苦,我怕你喝不惯,就特意帮你加了些花蜜进去……尝尝可还喜欢 。”
沈晚晚一直觉得,白起善最厉害的除了笔杆子之外,还有一项令人叹服的技能:伪装。
只要他愿意,他能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一丝不漏。
就像现在,哪怕他再瞧不上江新月的粗鄙不堪,也能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来,还能说出情意绵绵的话。
担心她口渴,亲自为她泡茶;
担心她喝不惯生茶的苦涩,又贴心地帮她加了花蜜进去。
江新月自幼便在边关长大,身边虽然也有公子哥,但能出现在边关的公子哥儿,大多都像她兄长一样,一双手能将几十斤重的长枪舞得呼呼作响,但就是捏不稳半两重的笔杆子。
他们崇尚的是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温柔和贴心对他们来讲就跟天书一样不知道是什么。
江新月活这么大,何曾见过比白起善更温柔体贴的少年公子?
又想到这份温柔体贴是给她的,她不由得红了脸,一颗芳心怦怦跳,险些忘了自己发下的誓言,提醒得话语几乎要脱口而出。
还是一只狸奴忽然从房顶上跑过,“喵呜喵呜”的猫叫声透过窗棂飘进来,她才恍然惊醒,忙咬住到了嘴边的话。
爹娘的性命都在她张口之间。
她不能为了自己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