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对此丝毫不知 ,满心满脑都是还跪在风雪中祈福的状元郎。

那可是她将来要嫁的人啊!

见沈晚晚总拿过去的事情说个没完没了,她心中着急冒火,几次将话题往白起善身上引,却次次都被沈晚晚拦下。

时间在呜咽的寒风中一点一点流逝。

一墙之隔的陆回,都把碟子里的糕点吃完了,才听墙对面那少女说:“糟了,白公子还在大雪中跪着呢……青梅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接着便是起身声,脚步声,开门声。

陆回瞥眼旁边的沙漏,不由得勾唇低笑。

明明是她自己有意拖延时间,然后再掐着点儿的想起大雪中的人,最后反倒埋怨丫鬟不提醒。

沈家这小姑娘还真是……

陆回忽然有种预感,即便他不出手,他们的新科状元郎,怕是也活不到尚公主的那天。

事实上也差不多。

大知道是不是气运受损的缘故,白起善刚在神树下跪好,风雪便骤然加剧。

当沈晚晚掐着点儿的赶到神树那边时,他已是满身霜白,嘴唇青乌,只怕再多跪上一时半刻,真就要冻死在风雪中了。

是以,看见她过来,白起善的第一反应不是愤怒,居然是感激涕零。

风雪中祈福的滋味太可怕了!

他发誓,这一辈子都会讨厌雪,并且永不踏足相国寺!

直到被人扶回房,又是热水沐浴,又是灌姜汤水,好一番折腾,白起善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愤怒随之而来。

他甚至都等不及绞干头发,便怒气冲冲地去找沈晚晚。

然而,不等他推门进去,里面忽然传来铜镜落地并摔碎的声响。

接着又传出女子的哭声。

“假的,全是假的,神树一点儿都不灵验,我的脸还是这么丑 ……呜呜呜!”

白起善伸出去的手便顿住,哭得这么伤心,难不成是他想多了?

随即他又发现门是虚掩的,有一条缝隙。

透过那条缝隙往里面望去,最先跃入眼帘的便是一地铜镜碎片。

再往里瞧,就见沈晚晚背对房门坐地上缩成一团,肩膀还一抽一抽的,明显正哭得伤心。

这情形让白起善蹙起眉头,

略略沉吟片刻后,他没去惊动房里的人,又回了自己的房间。

等他走后没一会儿,虚掩的房门便从里面关上。

房内的沈晚晚目光清明,脸颊上面没有半丝哭过的痕迹。

她径直推开窗棂,猫儿一样灵巧地翻窗跳出去,然后又在另一扇窗前停下,支起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公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她就是听我说神树灵验,所以才让我也为她祈福,好恢复容貌……她还没聪明到能看穿一切的地步。”

声音顿了顿,又再次响起。

“不过也不能再留着她了,她今日能让我为她祈福,谁知道下一次,又要提出什么愚蠢的要求。”

“公子放心,老树根下的布偶已经埋好了,随时都可以拿出来运作。”

“不着急,布偶是最后迫不得已的计划,那样一个丑陋又愚蠢的妇人,还不值得我为她背上污点,白管家,你去找她身边的那个丫鬟,我有新的任务交给她……”

后面的声音就越来越低了。

然而架不住有心人的凝神细听。

沈晚晚脊背紧贴着墙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安静地捕捉着从房内飘出来的声音。

每一句话她都能听懂。

可也就是这些她能听懂的话,凶狠而又粗暴地将她推进冰窖中,让她难以抑制地发冷发颤。

瞧,这就是她舍命相护过的男人。

虚伪,冷漠,无情……

一边对她说着甜言蜜语,给她制造假象,引诱她靠近;一边又将磨得锃亮的屠刀对准她的脖颈。